下关古道,是蒙山旧路,风吹雨打,那些原本的栈道几乎已经腐朽殆尽,最险之处,山壁之间几乎只有几个凹槽罢了。

恭镖头攀援在前,陈王将温西用衣带绑在自己后背在后。

温西迷迷糊糊,不时轻哼几声,喘几下粗气。

“丫头,你听我说,你中的毒叫做十花散,只要不是毒满周身,还不会死的,现在尽量将血气降缓,你师父应当有教你沉气之法,现在摒除杂念,自己封住周身气穴。”他不停地说话,声音异样的沉静。

温西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她脑子上一刻与下一刻好像怎么都连不起来,“闭、闭目冥心坐,握固静、静、静思神……”

陈王将二人绑得很紧,温西觉得身体勒地很难受,想离他远一些,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还不想死,人生漫漫,无数精彩,她还不曾找到师父,她要是死了,师父一定会伤心的,她怎么可以让师父伤心呢,他本来就很少快活,若是又多了一桩伤心事,岂不是很可怜。

想着,她便想哭了,“师父……”

“丫头,你师父……你知道他是谁吗?”陈王顺着她的话道,他是想引着她活着的意志,这般心心念念想要找到师父,却不知道师父是谁,可怜至极。

“师父、就是师父……”温西喃喃道。

“他本姓胥,你应当不知道。”

“胡、胡说,我师父姓温,他叫温言。”温西有气无力的反驳着。

“呵……”陈王轻笑,他一手攀着探出于崖壁的树根,一手支撑着温西,道:“是,他现在叫做温言。”

“哈……”温西忽然吐了口气,将脸贴在陈王后背,“我有些困,你莫要吵我了……”

陈王心中一沉,反手握着她的手,鲜血黏湿了他的手掌,“你不是想知道冷疏竹为什么要对你好吗?”

温西手指微微动了动,陈王便紧紧握着,“你醒着,我就告诉你。”

“明、明天再说吧。”温西嗡嗡地含糊着。

陈王忽地发力,又扣紧了她的脉门,温西被刺的重重吸了一口冷气,“疼!”

“疼就对了。”陈王轻道。

她又缓缓睁开眼,轻问道:“冷疏竹……为什么啊……”

“你觉得呢?”他轻道。

温西自顾自地摇头,又吐出口气,“要是我死了,他会不会伤心难过啊……”

“他会的,他会很伤心,很难过,他曾以为你早就死了,一直很伤心,很难过,但是你还活着,他终于不那么难过了,所以你要好好活着。”陈王如同呓语一般说着。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呢……”温西忽然吃吃笑了起来,笑得有气无力,脸上却费力地挤出几分欢喜。

“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只是因为你个是再傻不过的傻丫头。”陈王是笑着说的。

恭义翻身跳上了崖顶,低声道:“殿下,再往前便是一线天了,不曾有人追来,暂且歇一歇吧。”

陈王按紧了温西,也掠身而上。

一线天是处瀑布,应是水瀑狭窄如线因而得名,陈王在水边解下温西,她失了依仗,登时瘫软在地。

“温姑娘……”恭义吹亮了火折,照了照温西的面庞,她面色青白,毫无血色,不由也是一片心沉。

陈王撕开温西的衣袖,就着微弱的火光,看见顺着血脉,一条黑线已经蔓延到了上臂,若非温西内功底子还不错,只怕早已经毒入心脉了。

陈王看着,着实不知道自己现下的心情如何,只觉得心口有些难以沉静的心乱,他猛地抽出她的短剑,在水中洗净,又在火折上烤了烤,按着她的臂膀,将那条黑线缓缓划开——一股黑血流出,他同时击打温西的后背。

温西吃痛,闷哼一声。

陈王便将她的手臂浸入流水之中,反复揉捏。

“殿下,如今……明日应当能到下川,下川河边有船,便是之前说好的集合处,若是……通二他们……他们……”恭义话音都有些颤抖,他的面容着实满是苦痛之色。

陈王深深闭目,轻轻点头:“有劳恭镖头了。”

恭义举着火折,再不说话,未知追兵何在,他们不能点起篝火。火折的光亮着实有限,陈王凝神,看着水中的乌血渐渐变得鲜红,才捞起温西的手臂。

温西被渐渐回复的痛意激地恢复了几分精神,她费力睁开眼睛,忽然伸出那只不曾受伤的手抓着陈王的衣襟,有气无力道:“我师父……我师父为什么姓胥?”

胥……姓,这个姓少见,恭义唯一晓得姓胥的人,是在晋华……

他看向陈王,陈王不言,伸手在温西的怀中掏出她的药包,油纸包着干净的绷带和金疮药,他拿出药瓶,在她伤口洒上,又重新包扎好,随后柔声道:“毒还不曾全逼出,你不得运气,明白吗?”

温西晃晃脑袋,她脑子好像有些昏沉,刚才要问陈王的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是什么来着,她怔怔地看着他,但是她很累,很痛,周身都痛,着实没有什么精神再去想旁的事情了,掌心一跳一跳的痛,那痛意在毒被逼出之后,少了麻痹之感,越发的鲜明。

最后,她只得叹出一口气,仰倒在河滩。

陈王看着温西不时皱眉痛苦的面容,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出手封住了她的穴道,她便真的昏沉地睡去了。

恭义沉默着,黑夜掩盖了他的神情,使得他的身影显得更加的肃然。

*

一路奔逃,他们在第二日傍晚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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