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咂咂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最后还是出了门。院门外候着的侍女青衣素容,温婉可亲,见她出来,先笑吟吟地行了一礼,道:“劳烦温姑娘了。”
温西“哦”了一声,随着这侍女在花园回廊中七拐八拐,走不多远,上了后山的一座观景亭,亭中正坐的正是一身家常便装的杜少珏。他见温西,面上含着三分笑意,只是着实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勉强,看来若非必要,他是真不想同温西打交道的,温西看了都替他难过,他指着一旁的凳子,道:“温姑娘请坐。”
温西一路走来,自忖不曾得罪过他,便施施坐下,问道:“听说你有事找我?”
杜少珏拿着一柄收起的折扇,在自己的手心轻敲,抬起眼又看看温西,含笑道:“温姑娘上门是客,杜某还不曾尽地主之谊。”
“欸?”温西觉得有些牙疼,她嗦嗦冷气,道:“二公子,有话直说吧,你我也不熟,这客套起来怪让人不自在的。”
杜少珏被她这么一噎,那假笑都挂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一副“我看得起你才和你说话”的德行瞟了温西两眼,才道:“温姑娘何方人士?”
温西想想,道:“我是孤儿,不晓得家乡,你若是要打听我来历,你六叔估计比我自己都清楚些,只是他和我师父一个德行,什么都不告诉我。”
杜少珏不曾想她这么大大咧咧就直说,反倒不知如何应对了,他沉默片刻,道:“温姑娘倒是直爽的人。”
温西抬着眉毛,道:“啊,又不是不能说的。”
杜少珏便道:“既然姑娘是痛快的人,在下也便直说了。”
温西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杜少珏张扇,轻挥,“今早自宫中来了一位典奉女史来杜府,想必你不知典奉女史,这位房女史是宫中正六品女官,专职教养礼仪,深的林贵妃信重之人,她来杜府,是来见温姑娘的。”
温西眨巴眨巴眼睛,“见我,做什么?”
杜少珏轻笑:“陛下的第六位公主,封号为舒阳,正是爱玩闹的年纪,要寻一名活泼的女伴,那日周王殿下偶见你身手矫健,想来会令舒阳公主喜欢。”
温西垂下眼,不曾言语。
杜少珏便又道:“这位房女史正是前来教你一些宫中的礼仪,你莫要慌张。”
温西忽然看向他,道:“我不能拒绝?”
杜少珏道:“温姑娘自然可以拒绝,只是,令杜府略微有些为难罢了……贵妃自然不会怪罪你,倒是会怪罪杜家拿大,伤了她的颜面……呵呵……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又笑。
温西有些恼怒,道:“你这人阴阳怪气的,用不着说这种话,好似我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一般。”
杜少珏笑着摇头,“姑娘通情达理便好。”
温西却道:“杜羽知道这事吗?”
杜少珏是想不到她是这么直呼他六叔的名讳的,有些皱眉,倒也不曾纠结在此,只是点头,道:“算是知道吧。”
“呵……”温西微吟,虽是仲春,午后的阳光却带着几分刺目的热烈,她盯着亭外一只爬上枝叶的天牛的长长的触须,半晌才道:“我去。”
她又回头,盯着杜少珏的眼睛,道:“只是去做公主的女伴吗?”
杜少珏微微眯眼,而后,展开了一丝笑意:“自然是的。”
温西抿唇。
*
温西一路风风火火闯进杜羽的院子,却不见的杜羽的人了,倒是微月在打扫书案,见她一副要债恶霸的模样,唬了一跳,忙道:“温姑娘,这是怎么了?”
温西对着杜羽的书案狠狠一拍,道:“杜羽呢?”
微月赶紧道:“六爷去了武同司衙门了,温姑娘,你急事的话,我领你去?”
“武同司?”温西不解道:“那是干嘛的?”
微月答道:“那是陛下的亲军,温姑娘定是听说过黑翎军吧,那便是武同司,六爷原先便是武同司左翼统将,六爷那时二十都不到,穿上将袍,威风凛凛,便是陛下,都称赞是少年将军英伟不凡……”
温西不等他絮絮叨叨完,就一甩头发走了,微月忙追出去,“温姑娘,你不认得路,武同司在长泰门外……”等他出了门,哪里还有温西的身影了,他挠挠头,道:“这温姑娘,也是个性子急的。”
温西出了杜府,倒是没有去什么武同司找杜羽,她只是有些憋闷,想出来逛逛罢了,她逛着逛着,便不认识路了,两旁没了那些楼阁婀娜高墙深院,倒是酒旗招展店铺林立满是市井之气。
她转过一条街,却见到一处极为宽阔的水面,游廊画舫尽皆入目,仕女游人谈笑来去,湖边立着好些石碑,刻着都是些赞叹咏古的诗句。她想着自来京城常听什么渡云湖的景致好,便是素君也时常同她说三月三,端午节这些节日时渡云湖的热闹,便想着这一处果真就是吧。
温西并无心游览景致,只是觉得这湖面广阔,风清水朗,令人舒心好多,她踏着湖边的石围栏,跳到一片矮树众后,面对着金光闪烁的湖面,抓了几块石子儿丢着玩。
石子儿一入水,溅起一朵水花,便无踪无际了,“唉……”温西自叹一声,她又是想起师父了,想起往日游山玩水的快活,如今独自神伤的落寞,“师父……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随时可以抛下的人……”她想着,又低落了,将手中剩下的石子儿全数扔了,听着几声噗噗噗的声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