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女官抬起头,动了动唇,道:“陛下说:将此酒送与陈王。”
陈王的手扣着酒爵,里面的酒液不曾有一丝的晃动。
她又道:“但是陛下不曾说过令二殿下喝下此酒。”
陈王眉尾不由微动,眼珠却动都不动地盯着黄女官,黄女官接着道:“或者二殿下可以将此酒赏人。”
“赏给谁?”陈王问道。
她道:“老奴,老奴此生不曾喝过酒,从不知晓酒的滋味,却眼见无数人喝下酒或癫狂或放浪,不由心生好奇。”
陈王蹙眉,但他的手指却几乎要将那酒爵捏碎,“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黄女官言语无波无澜:“老奴已经累了,早便想喝一杯可以放松心怀的酒,殿下何不成全?”
陈王摇头:“你不必如此。”
黄女官却道:“老奴还怕。”
“你怕什么?”
“老奴近日梦见了贤妃,她说殿下如今如蛟龙欲遨游九天,已无任何可以阻挡之力,但她害怕,殿下腾云驾雾之时,会将天地崩塌。”黄女官平淡地述说着,却有着令人信服的语调。
陈王重重地放下酒爵,里面的酒液都几乎溅了出来:“人死灯灭,贤妃不会再入任何人的梦了。”
黄女官笃定地看着陈王,“她会。”
陈王深深闭目,一挥袖,道:“你走吧。”
黄女官无声地起身,默默离去,酒爵静立在矮案,那陈旧的颜色仿佛是在诉说着一切不能追忆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