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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欢乐之时,不知今夕何夕,温西万万不曾想到,原来痛苦与折磨也会令她忘记了时光,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多久了,她连白天与黑夜都已经不知道。

她之前睡了很久,做了很多美好的梦,但渐渐的,她不敢睡了,她怕永远沉浸的梦境之中不愿醒来,她便睁大双眼,注视着没有任何光明的黑暗,眼睛很累很酸,但每一次眨眼闭眼之后她都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能再次睁开。

但她依旧不觉得时光已经过去了很久,皇帝还没有从她的嘴里知道想要知道的事情呢,她要等,继续等,等一个可以出去的时机。

没有人拥有这么强大毅力,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饥渴之中坚持了整整十三天,这十三天里,每一刻她都活得生不如死,每一刻都在消磨她的心智,但她一直坚持着,依靠着少而又少的食物,还有冥思打坐坚持了下来。

她的手时时刻刻捏着金簪,听到任何的响动都能奋力警觉,她已经足够的精疲力尽了,在门外又一次传来声响的时候,她虽然不自觉地捏紧了金簪,却没有任何力气去使用它。

她虽然还保持着坐立的姿态,那是她连躺下都觉得吃力。

但渐渐的,她觉察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同,仿佛是打斗声,温西拼尽全力动了动,伸出手,抓了一块冰粥,放进了嘴里,一块,两块,三块,这些天,就算人每次都是送来半碗粥,但她总是吃得保持还有三块冰粥储备的余地。

冰块很冷,但她不在乎,吃下才有力气。

打斗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外,温西明显地感觉到五脏六腑正在慢慢的融化那三块咬下去的冰块,她冷得不停地颤抖,但身体已经渐渐开始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但是她饿得太久了,肠胃几乎不能承受这突如而来的丰盛的食物,她开始反胃,想要呕吐,她干呕了几下,在稀粥涌上喉间的时候又拼命咽了回去。

苦涩与腥臭在唇齿间来回的交替着,温西猛烈地捶打着地板,死死地咬着嘴唇。

冷疏竹踢开暗室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几乎成了骷髅的人捏着一枚金簪在划着地面。

突如而来的光明令温西霎时泪流满面,尽管这光明仅仅是数支火把,她还是一瞬间便失明了,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她接着听到了一个声音:“阿芷……”

这个声音,这个气味……温西泪水不能抑制:“水……水……”

冷疏竹想过千万种可能,他甚至想到了开门之后见到的一具冰冷的尸身,但是没有,他在充满了庆幸与喜悦之后,却被怀中这具活骷髅给刺痛了心。

她不过是个无辜的人,且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痛,都是他的过错,他不应该为了私欲而留下她的。

“水!拿水来!”他大吼出声,慌忙有人递来一囊水,温西的鼻子动了动,她能够闻见水的气味,还有感受到了温热的温度,她伸出手,胡乱地抓取着,那甘霖却直接入口,她近乎贪婪地攫取着这般甘泉,等她想要去喝第二口的时候,却没有了。

“阿芷,你不能喝太多。”冷疏竹压抑着悲伤的情绪,尽量温柔地道。

温西想同他生气,但她没有任何的气力,她只得作罢,任凭他将她抱起,摇摇晃晃,不知道去向了哪里。

冷疏竹紧紧地抱着她,走出了南内的宫门,有人急忙过来:“公子,杜将军的人已入泰德门,邵将军与都西营指挥使在顺天门外僵持,献君侯正带着虎威营千人向此处而来。”

冷疏竹飞快地思索了一番,道:“我们入朱雀门,与凌安汇合,再……寻几个嗓门的大的高呼‘有蛮贼闯宫,劫持陛下,陈王入宫擒贼’。”

那属下急忙下去布置。

这是……陈王要发动宫变么?温西猛地一哆嗦,拉着冷疏竹的手臂:“七月……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她很累,很虚弱,她控制不住地想要睡去,但睡去之后无知的恐惧也将她笼罩。

冷疏竹压抑着心中的激涌与哀伤,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是,我一直都喜欢你,不止只是喜欢。”

马蹄四扬,颠簸传来,温西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她或许在可以死之前,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了,她可以放心的睡了……

朱雀门的大门紧闭,凌安带领数人在门内与朱雀门尉卫对峙,正剑拔弩张之间,忽见舒阳公主带一群娘子军而来,凌安暗道不好,此门必须尽快打开,若不然等禁卫前来,便失先机。

舒阳公主一向视陈王为敌,若是掺和进来,凌安不得不作出决断,想到这里,他手中一柄短匕微微拔鞘。

舒阳公主一身的箭衣,身披火红斗篷,如同一团火焰般近前,她先看了对峙双方一眼,随后,竟一剑拔出,指着尉卫周僖的脖颈,道:“周将军,今日的死人不会多你一人。”

凌安瞠然,看着舒阳公主,周僖额头沁汗,手按捺在刀柄,久不曾出鞘。

舒阳公主眼眸微眯,剑尖抵向周僖,挑开他系着头盔的系绳,那铁盔落地,红缨断折,“尔等可敢阻我?”

她一一看过面前守门士兵,她的娘子军们清一色拔剑,显而不是空有架势。

“陛下被蛮贼围于紫宸殿,无人可近前救助,汝等若再紧闭宫门,我皇命不保矣!”

舒阳公主话音不大,却隐含无穷之力,周僖一时心惊,他扭头看向紫宸殿方向,重銮飞檐,看不分明,宫外冷疏竹令人高呼的喊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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