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也走过去,却托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杜羽,杜羽被她盯着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温西歪歪脑袋,道:“唉,我瞧你老了。”
杜羽哭笑不得,他不过二十有六,自古三十而立,他这年纪怎么也算不得老了,这丫头定然有后半句等着他,他故意不接话,只是一叹,道:“是啊,我看你长大,可不是老了?”
不想温西点点头,道:“你这把年纪还不曾成家立业,我十分忧心将来你老得不能动了,谁来照顾你呀。”
杜羽越加的好笑,她一叹一息这故作老人言的模样,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你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温西却指着他的眉眼之间,道:“往日人家都说未老先衰,我看你这里有些愁态。”又指指他的胸口,“这里还有重重心事,我在想,还能有什么事能够令杜羽烦扰的?难道任何困境他都不是能够潇洒坦然的面对么?”
杜羽一瞬间面上的笑容缓缓落下,他看着温西,温西也看着他,她的眼中有担忧与不安,这丫头还是在担心他的,他安慰她道:“我没事。”
温西摇摇头,“杜羽,你去见了我师父,他是不是给你气受了?”
杜羽失笑,“如你所言,有何困境是我不能够面对的?你师父又怎能给我气受?”
温西依旧摇头:“师父他,他若是温柔起来,便是拒绝别人都是令人如沐春风,但他若是想伤一个人的心,他也知道如何做才能决然无情到底。你千里迢迢历经辛苦去找他,却意志消沉满是颓然的回来,我就知道……知道师父他定然说了什么绝情的话,伤了你的心,杜羽,你不要难过,师父他,有时候也很会说些假话的,他那些假话,其实也会伤了他自己的心……”
“小西……”杜羽深深地注视着她,温西目光如水清澈,想必这双眼中看到的一切,也是绝无迷惘。
温西伸出手,刮刮杜羽的鼻子,他的鼻子挺拔,显得面容俊朗秀气,她道:“杜羽是很聪明的人,只是有时候聪明人也会因为一些原因而做出不够聪明的事,我知道杜羽肩头的责任不容得他再潇洒离去,只是希望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出自本心,都不会后悔,无论是因为我师父,还是因为……仙城公主。”
杜羽大震,他早知温西的聪慧,但她也的确不负燕梧心的名声,她有一副玲珑心肠,见微知著,早已看透他的悲伤与苦痛,她很好,好到令他心疼,他不禁抚摸着她有些毛糙的脑袋,郑重道:“我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了明和尚曾说,一念灭,一念起,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我成不了佛,却也不愿入魔,你放心。”
温西终于露出了笑容,她也点头,萦绕在心头多日的担忧也一散而开,杜羽还是杜羽,他不会变成其他人。
……
温西放下心事,便起了些捉狭心起,她嘿嘿一笑,道:“方才素君为什么看见我就跑了?难道她喜欢我,害臊了?”
杜羽扶额一笑,这张嘴巴倒是随了她师父,他忽然若有所思,沈瑜如今为陈王门下,且又远在束城,素君并不是那么容易与他书信来往的,那么这个牵线搭桥的人么……
“小西,你认得沈瑜么?”
温西眼珠一凝,僵了僵,看杜羽的神色没有什么不对,加上方才素君那连羞带臊的模样,顿时明了,嘿嘿一笑,爽快地应道:“认得。”
杜羽便随手就给了她脑门一下,“骆铖竟也能容得你胡闹。”
温西眨眨眼,不解道:“这是素君和沈先生的事,和陈王又有什么干系?”
杜羽无奈,“你知不知道他的快马传信比官驿更灵便有效,天下四方任何消息都能快一步送达,如今边城日日有变,信使来往传送的皆是公文机密,你保媒拉纤倒是用上了他这条信路,他倒是对你纵容的很……”想到这里,杜羽忽地眉头一皱,他认得的陈王骆铖绝没有这样的好心与闲心,他的一举一动皆有目的可循,若只是因为些小儿女情事,他绝没有理会的必要,是因为温西么……
杜羽沉吟。
温西见杜羽面色忽然凝重,便有些无措,难道她真的有些做得过头了?可是冷疏竹与陈王都没有说什么呀。
杜羽抬眼,看温西手指相扣,面有不安,一双眼睛正不眨不眨地盯着他。她是燕梧心的女儿,那算来应该有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姑娘,真是青春正好风华正茂。
“没事。”杜羽还是同她笑笑道,“骆铖倒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介意。”就算骆铖有什么想法,这丫头应该没有任何想法,就这样吧,人生际遇各有不同,她是殷家的女儿,骆铖不会伤害她的。
杜羽纵然聪明,却还不会能掐会算,他算不到将来发生的事情,几年之后的他恨不得穿越来今日对着自己猛摇肩膀:带着小西离开,让她离骆铖远远的!
若上天果真有神明,那除却天上的神明,谁人会知道将来的事情?所以眼下京中的一切还都看似平淡的发展着,日子也流水一般缓缓淌过,对于京都街市上那些为一日三餐奔波的小民们来说,今年与往年没有什么两样,只有朝中的那些大人物们才知道即将要变天了。
这第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便是之前被陈王抓到把柄的参奏入罪的周王的老丈人何徵,被乌寂从刑部大牢提到了红衣卫私狱。过两日,据乌寂所奏,何徵曾数次建文会结交士人,其中有一学生道滂州有书院集兰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