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西清早起来使剑会,他早便出门。将及隅中,温西独自坐车,出了陈王府,昨夜她请人送信约了素君出来相见,约的是她曾与素君去过的一家茶坊,并不远,就在新莲坊街南街之上。
自她住陈王府中之后,已经近三月不曾与素君见面,虽偶有传信,却终有妨碍,今日温西怀揣着心事,一路都在想着等下如何同素君说。
赶车的马夫姓陈,叫做陈弋,是冷疏竹的仆人,他将温西送到那茶坊门外停下,道:“温姑娘,到了。”
温西下车,同他道了谢,陈弋又道:“小人就在不远处候着,温姑娘若要回去,令店中伙计来招呼一声便罢。”
温西又谢过,陈弋便赶着车去了街那边的树下停着了,温西扭头,看茶坊店堂,还不到人多的时候,店内不过三三两两的客人闲坐,她提裙进门,一旁迎上来一人,唤道:“温姑娘。”
温西一愣,道:“微月?”前来招呼的正是杜羽的随从。
微月手一指茶坊二楼,道:“温姑娘,大小姐在楼上等你呢。”
温西便沿着楼梯向上,边问微月道:“杜羽有没有同你联系啊?”
微月点头:“六爷在京中事务都是小的在打理的,月前来了几封信,给温姑娘的小的已经送去陈王府中了,后来便没有了。”
不知道杜羽去了晋华国见没见到师父,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温西有些犯愁,上楼之后,微月将她引到一处雅间外,温西推门进去,屋内之人闻声看来,却是素君与杜少珏。
温西已经料到杜少珏可能会在,但乍一见面,想起上回不欢而散,有些别扭,素君迎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见她右手裹着手帕,疑惑道:“这是?”
温西握起手,笑着摇头:“前两天舞剑,不小心割到手,小伤口。”
素君听此便未做计较,又上下打量一遍,道:“小西,你这些天过得都还好么?”
温西感念她一片真情,忙点头道:“素君,我没事,我很好。”
素君又向门外张望,温西忙道:“就我一个人。”
素君这才松了口气,欲待说话,却见自温西进门便黑着一张脸的杜少珏忽然向门外走去,素君忙道:“二哥……”
杜少珏背着身道:“我出去一趟。”
素君皱眉,看着他出门,回头同温西道:“小西,你同我二哥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温西便拧着眉毛了,杜少珏不是坏人,就是与她可能八字犯冲,她同素君摇头:“二公子他磊落君子,怎会与我这小女子闹得不愉快。”
素君有些苦笑,温西这话分明两人就有些矛盾,她想着应当不至于是什么大事,若不然二哥今日便不会陪她来了,便按下不提,又问温西道:“小西,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要我帮忙的吗?”
素君真是个好朋友,她一开口不问别的,只担心她有什么为难,温西看着她摇摇头,道:“不是……素君,你知道杜大人在朝廷中,可有什么对头?”
素君一愣,“我爹?”她先是想了一想,随后问道:“陈王殿下应当极为清楚,小西,你是不是上了他什么当了?”
温西叹口气,只得直说道:“不是,此事,是与陈王有些干系,但是是杜羽,他被人算计了。”
“六叔?”素君满腹疑问地看着温西:“你也知道,六叔久不在朝,似闲云野鹤,若是有人算计他,也只怕是为了对付杜家罢了。”
温西看着素君,她是公卿之女,就算年少天真,自小耳濡目染,也会胸有洞达,她便接着道:“有人欲借杜羽生事,找了个教坊中的女孩,说是杜羽的女儿,你将此事告诉杜大人,他自会知道,若是杜大人能联络上杜羽,让他不要回京都,远远离开。”
素君缓缓坐下,怔怔许久,她摸起茶盏,抿了几口,才道:“小西,六叔是杜家人,不管什么事,他都是躲不开的。”
“可、可……”温西张张口,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素君又凄凄一笑,“天下之大,并非处处可去,六叔他一直都明白,我也一样,自生下来,我便没有任何选择。”
“可是杜羽或许会被人攻讦,会身陷囹圄,会做违心之事!素君,他是你六叔啊,就算是杜大人,他也是杜羽的兄长啊。”温西双手扶着素君的肩膀。
素君被她摇着肩膀摇得回了神,她揉着眉心,止住温西的手,抬头看着她道:“小西,你会替六叔着想,但是在我爹心中,杜家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因为六叔而连累杜家,他只会毫不犹豫地将六叔舍弃。”
温西一时心中大恫,陈王想借此事令杜羽与杜家决裂,他曾说,任何人都可以诱之以利,动之以情为他所用,那么杜羽,对于陈王应该是有价值的人,他也许也想将他磨成一把快刀使用,所以他派人去保护仙城公主,肯费心去将那个小姑娘接入府中。
而对于杜家来说,杜羽也只是个替家族增添荣耀的工具,若是他不能再建功立业,或替家族蒙羞,他便会被当做一件用坏的农具般丢开,如同他十年前的出走。
温西只记得第一次见到杜羽的时候,在一个萧索凋零寒冷彻骨的冬日,师父同她在铜陵古渡口见他的一个朋友,他等了许久,那个朋友都没有出现,却见到一间破败简陋的酒铺中扔出一个人来,醉地几乎不省人事。这醉鬼被刚好扔到温西头上,那时温西不过五六岁,个矮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