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唉,想来那萧子良,原本是帝王之才,可惜他的父亲没有看好他,将皇位传于他,至他终生志向不得,郁郁而终----”方丈神色黯然的讲道。
“那竟陵八友之中,每个人均是天赋异禀,才华出众。想那萧衍是当今皇上,治国之志自然是超于常人,不知这位竟陵王萧子良,有何过人之处?”
“他喜好结交儒雅之士,兼之崇尚佛学,喜欢写书著作,多是劝人向善之作。那萧子良曾在西邸集名僧讲佛论法,并集朝臣僧徒办佛事,办理佛事之机,还亲力亲为,上上下下为佛事打杂。正是因他讲佛论法之后,那朝中上下方才大兴佛事,自此后佛学方才大盛。只此一件事,他萧子良便是功不可没。他极其厌恶买官鬻爵之事,对于将官职标价卖给那些不法商人之举,他自是激烈反对,他反对重役扰民,对于萧宝卷的残暴之行更是有着切齿之恨。对于自身持戒一事更是严格,只可惜他才华如此出众,却不得他父亲萧鸾的宠爱,若那皇位传与了萧子良,便没有那萧宝卷的残暴与胡闹,更不会有萧宝融身受乱刀而死之事了------那萧鸾用人不淑,导致自己的子孙后代遭人屠戮,想来我便心痛不已。”
无名听后心头的疑惑已经解开了大半,他低下头来,将萧衍、萧宝卷、萧宝融、萧子良等人的种种过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困惑。
他将那本达摩祖师手抄的《金刚经》推到了方丈的面前:“方丈,老僧来之时便已经说过,若您能与我敞开心扉夜谈,我便将此卷经文送与同泰寺。”
方丈轻轻摇了摇头:“这些经书是谁手抄,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看重了,若是连经文本身的含义都想不明白,要那些华丽的经文何用?我自出家以来,一直未有如此清静的时刻,想明白自己身处尘世之时的种种过往,它们时常在夜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原以为自己的修行已经是达到了无我的境界了,可是一到俗世之事上,我立时便回到了红尘之中------无名师父,今日老衲多谢你的点化,让我将心中郁积了数十年的那些尘埃,全都抖落了出来。自今夜以后,我心中再无可以牵挂之事,便可以专心理佛了。”
无名点了点头:“方丈大师今夜可以顿悟,老僧也是替大师感到欣慰。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自方丈处得知了这么多往事,方丈真的愿意就此让我离开吗?”
方丈呵呵一笑:“无名师父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在我开始讲述之前,你曾经说过以故事换故事,如今我的故事讲完了,无名师父可否讲一讲你的故事。”
无名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故事,只是老僧的一个猜测,关于当今皇上的一个猜测。”
方丈怔住了,他从未见过有人去猜测当今皇上的心思,即使是能猜得出来,那也只能是放以心中,不会轻易示人。可是眼前的这位无名,却如此大胆,居然敢猜测当今皇上的事情。
无名伸手打开了眼前的那卷经文,用手指轻轻划过纸面:“此时你我二人,可以看到这卷经文,十年后呢?百年后?千年后?还有谁人能看到它?”
方丈怔怔的望着那经文,心中想着刚刚无名所说的那些话,是啊,百年之后,这世间又会有如何天翻地覆的变化?谁人能知?
“我在定山寺之时,曾听寺内的师父们说起,当今的皇上极其崇尚佛法,倾国库之力建造庙宇,到寺中出家之人络绎不绝,那进寺庙烧香礼佛的善男信女,有太多虔诚之人,将这进庙宇烧香之事看作是头等的大事,该播种之际,放下手中的锄头前往寺庙烧香,求佛祖保佑一年之中风调雨顺,该收获之际,却又放下手中的镰刀,来求佛祖保佑一年之内会有一个好的收成------那佛祖何来如此之大的本领,身为农人不去劳作,何来好的收成?身为商人不好好经营,何来金银可赚?那萧子良当年提倡佛法一事,原本是想度化人心,使百姓们一心向善,可是只怕那萧子良也想不到,他逝去不过数十年的功夫,那佛法在大梁却被演绎成为了百姓们每日必做的功课。只是每日里念经之时,这肚内还是饥饿,求佛祖保佑事事平安之时,生老病死却一样也挡不住------长此以往,百姓何以生存?大梁国力何在?到百姓食不裹腹之时,又有谁人来宣扬佛法?”
方丈此闻此言,惊骇的张大了嘴巴,他想不到眼前这位无名僧人,能将这大梁看得如此之透,那繁荣昌盛的后面,是那大厦将倾,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只是此事他在心中想过千百遍,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如今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无名,却将此事如此清楚的讲了出来,此人的远见卓识以及耿直大胆,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无名------此事你断不可以对外人讲述,若有旁人知晓了,你定会大祸临头的呀。”方丈急忙站起身来,语气之中带着急切之情。
“方丈请稍安勿躁。无名讲话,一向是直来直去,我来到寺中已有半载,这同泰寺又是当朝第一大寺庙,我在这寺中所看到的情景便是如此,方丈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唉------无名师父,你也知道皇上在本寺中出家,这出家之时羽林卫在寺中把守,这出门便有耳目相随,千万不可调以轻心啊。”方丈担忧的说道。
“方丈是害怕你那师弟之事,还会再出现是吗?”无名知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