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你此时眼前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仁清轻轻一笑,“罢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
“师父,您就跟我一起走吧!”元湘害怕看到那恐怖的一幕,她想最后劝说仁清一次。
“化生,你答应我不可以伤害范钧,可以吗?”仁清又开始用哄孩子的语气和她讲话,“你若答应了,我便会和你一起走。”
“好---好,我答应你,不再和他----不再和他打架了,现在您可以和我一起走了吗?”元湘违心的说道。
“好,那我也答应你,和你一起走!”仁清看着元湘放下了那盏长明灯,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元湘伸手去拉她的时候,那仁清突然后退了一步,从怀是拿出了火摺,以极快的速度点燃了它。
元湘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仁清右手低垂下,那手中的火摺眼看就要落到地上的灯油之中。
“师父您为何一定要这么做?为何呀?”元湘不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仁清平静的说道,“见到范钧之后不要恨他,也不要伤害他。”
“师父是您说话不算话,我若能做到您是否便会真的随我走?”元湘哭着问道。
“化生,你为何会闯入到这庵堂之中?”
“我在普贤寺看到了那恶将军在那里行凶杀人,他们还要赶到这里来杀人,我看不下去才赶过来的。”
“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的侠义心肠,仁清这里谢过了。”仁清叹了口气,“我刚刚对你讲的故事,除了我与云英,你是第三个知道的。原本我想带着这些故事离开这世上,只是机缘巧合与你相遇,便将我的故事讲与你听,我只是希望有人能记得----我王韶在这世间,还留有一段美好的日子,人生百年,一闪即过,我毕竟----没白来这世间一趟。”
仁清用手一指那后窗:“快走,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时的样子。”
“师父----师父,为何不能活着?为何不能随我走,好好的活着?”元湘哭泣着问道。
“所有的事情,由我而起,今日便由我而终吧。”仁清手一松,手中的火摺掉落了下来,灯油瞬间便着了起来,仁清大喝一声:“走!”
元湘不忍再看下去,她只得翻身出了后窗,擦去脸上的泪水,往黑暗之处悄然奔去。
宇文都看到庵堂之内突然亮起,心想不好,便飞起一脚,想要踢开庵堂的大门,无奈那大门一时根本推不开,他这才想起自窗户之中跃进去,何征与他是一般的心思,他与宇文都一前一后进到了庵堂之内,何征吃惊的看到庵堂之中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仁清师太一人坐在地上,她的身上已经开始起火,宇文都大叫一声,脱下身上的斗篷奋力的扑着仁清身上的火焰,何征则是用力将那几案推离门口,让外面的人进来。
宇文都扑灭仁清身上的火之后,才发觉仁清已经将长明灯的底座,深深的插入了自己的胸膛----看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了却自己的性命。
“韶妹----你这是何苦?何苦一定要死?”宇文都大哭着问她。
仁清双眼微睁,看到宇文都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姊夫,你到今日----还是不肯放弃我----”
“我答应过的事情,怎会忘记,我当日承诺过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找到你,履行我的承诺!”宇文都扑到她的面前,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不放,“我还是可以带你走的。”
“姊夫----你附耳过来----”仁清轻声的对宇文都说道。
宇文都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将耳凑近她的唇边,听着她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待她说完之后,她那双无力的双手,便自宇文都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宇文都整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怀中的王韶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他依稀还记得那个美丽的女孩儿,那腮边的笑靥在空虚寂寞的夜里,时不时的在眼前晃动着,只是这一切终究是一场梦,她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怀中,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能掌握着世间诸多达官贵人的生死,能让手握生杀大权的王孙贵族都听命于自己。可是----可是他手中有再大的权力,也换不回妻妹的性命,对于自己来说,这是极大的讽刺也是最大的悲哀。
“师父,她临死之际,是否将书信在哪里告诉了你?”何征在一旁冷冷的问道。
宇文都从未如此的讨厌过自己的这位得意弟子,此时他只想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体味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可是这位羽林卫大统领,此时却还在问自己书信在哪里。
他摇了摇头:“她临死之时,没有对我提及什么书信。”
“师父说的,可是实话。”何征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怀疑。
宇文都突然什么都不想对他说,他只是慢慢将仁清抱了起来,走出了庵堂。
他手下的那些弟子,也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师父流泪,他们此时吓得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宇文都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数十年寻找的亲人,此时在自己的怀中已是气息全无,小韶是支持他这些年活下去的理由之一,其他的理由对于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她才是真正唯一的理由。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苦笑了起来,如今他是真的带着她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