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大踏步自门外走了进来,范允承看到他这一身的打扮,心中吃了一惊。眼前的燕飞一身短打扮,背后是自己的随身武器,那柄他从不离身的长剑,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范允承明白这位义弟是真的按捺不住了。
燕飞一把将范羽拉到自己的身边,转身对范允承说道:“今夜我必须带羽儿离开!”
“离开?去哪里?”范允承太了解这位义弟了,真是想到谁来谁便会来,他早已经料到燕飞会走这步棋。
“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呆在这京城,任由那皇帝处置。”燕飞咬着牙讲道。
“你可是想清楚了?”范允承冷冷地问道。
“早就想清楚了。”燕飞恶狠狠的回答道。
范允承走到他的面前,他始终不明白,这位武功极好,为人也很正直的义弟,为何一遇到羽儿的事情或者范家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事情,他便会变得极不冷静?上次接到范钧失踪阵亡的消息,这位义弟便做出了离家去寻找范钧的事情,羽儿前脚接到圣旨出家,这位义弟后脚便要带着羽儿离开。如此冲动,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今夜你可以带走羽儿,我不阻拦你!”范允承慢慢地讲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燕飞也是毫不相让。
“我说的,你可以带他走!”
范允承看到燕飞伸手拉住羽儿的小手,想带他离开,一直很听燕飞话的羽儿,却用力挣脱了燕飞的双手,往后退了两步。
燕飞有些吃惊的望着范羽,这个孩子自小便听自己的话,今夜这是怎么了?
范羽望着眼前这位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的叔叔,轻轻的摇了摇头:“燕叔,羽儿不能跟你走!”
“为何?难道你真要去同泰寺,陪着那皇帝老子出家,青灯古佛,孤苦一世吗?”燕飞不解地问道。
“羽儿不想出家,只是圣旨已下,羽儿只能去……”
“圣旨算什么,那皇帝说句话就这么重要吗?你还是个孩子,难道这一生便要送到那冷冰的寺院之中吗?”燕飞大声问道。
“燕叔您听羽儿说句话……”
“今夜我就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燕飞气急了,他想不到自幼一直对自己依赖,一直听自己话的范羽,今日却做出了如此让自己吃惊的举动。
“燕叔,若今夜羽儿随你去了,爹爹怎么办?娘亲怎么办?还有我允宗大伯一家,他们也会受到羽儿的连累,还有贺伯伯一家,又要为了我们终日里奔走求告……若因为我自己,家人再受到牵连,羽儿还不如今日便死了的好。”范羽的黑眼睛里充盈着泪水,“羽儿已经做错一次了,连累大哥远赴边疆,至今……”
范羽转头望了望父亲:“父亲大人,您以前便对孩儿说过,做错了事情就一定要改,莫要一错再错。孩儿一直记着父亲的教诲,从来未曾忘记。孩儿如今已经长大,读书习字之时,时常想起父亲说过的这些话,也明白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才是……燕叔,今日之事,由羽儿而起,与爹爹无关,与娘亲无关,羽儿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而连累家人……”
“孩子,是你娘亲的错,你莫要怪罪在自己的身上。”范允承听到此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儿子越是这样想,他心中便越是痛恨凌霄,若不是她愚蠢之极,素日里教儿子念什么《金刚经》,儿子怎么会在皇上面前展露才华,招惹这弥天大祸?
“父亲,不是娘亲的错,你莫要责怪娘亲,孩儿念过好多的经书,若不是孩儿听皇上背诵那经文,自己随口讲出来,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此事真的与娘亲无关。”范羽安慰父亲道。
此时的范允承,已经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的内心已经被那悲伤塞得满满的,什么都容不下了。
范羽慢慢走到燕飞的面前,将他手中的包袱拿了过来:“燕叔,您也不要走,如今大哥不在家中,羽儿又要离开,爹爹身边离不开您,羽儿不在爹爹身边,自然要燕叔来保护爹爹。”
“羽儿啊,谁来保护你呢?叔叔不在你身边,谁来保护你?”燕飞潸然泪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直孩子面前流眼泪,可是今日这孩子如此识大体,顾大局,让他的心里更加痛楚不堪。
此时的凌霄,正在客厅之中招呼贺琛夫妇,他们夫妇二人自见到凌霄之后,一直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大哥,大嫂,请喝茶!”凌霄待小涅奉茶之后,轻声说道。
“弟妹呀……羽儿这一离开,你们,你们……唉。”贺夫人不知如何安慰她才是。
“大嫂,如今我大梁,都下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当今皇上更是舍身出家,精心研究佛教,于民众大教化,是我大梁之福,羽儿能跟随在皇上左右,乃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至今我们范家,更应当是遵循皇上的意思,绝没有不敬之意。”凌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清晰异常,让贺琛为之动容:他从未想过凌霄会有如此之大的胸怀,能将皇上的圣意揣摩的如此清楚明白。
“弟妹如此深明大意,我贺琛自愧不如啊。”贺琛是由衷的佩服这位弟妹,可是坐在他身边的夫人可不这么想了。
“弟妹的心可是真够大的,羽儿才不过十岁多些的年纪,你这当娘的便舍得让他去寺中出家,换作是我,这种事情我绝对是做不来的,也绝对不会答应的。”贺夫人话语之中,处处透着对凌霄的不满,适想一位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