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将凌霄带到韦饷妫悄声对她讲道:“我若带你去见他,他回头定会埋怨我多管闲事的……且让韦庆陪着你过去,这余下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韦夫人,大恩不言谢!来日若有机会,小女定将好好报答夫人!”凌霄满心感激的讲道。
“我不求你报答我什么,你我二人都是做母亲的,那份舐犊之情,我如何体会不到?去吧,我那夫君的性子可不是你们家范大人,他即便不愿意帮你,也不会讲出来。这世上,能猜到他心思的人,只怕是不多,看你的运气了。”韦夫人自然明白自己的这位夫君,是真正的高深莫测,当世之人,能猜透他想法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
此时韦睿正盯着书桌上的棋局,刚刚与曹景宗有过一场棋局,双方棋局厮杀进入胶着状态,一时无解不分胜败。他默默地盯着棋局,自己的思绪有些乱,自这盘棋二人开始下之时,便是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的路数,他们二人手中下着棋,口中说的最多的,是前方的战事。如今那曹景宗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他耳边依然是曹景宗所讲的话,桩桩件件,都直指六王爷萧宏。
前朝齐和帝继位时还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年,对辅佐他登上皇位的萧衍是极为信任,在萧衍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东昏侯萧宝卷除掉后,他还兀自沉浸在当皇上的黄粱美梦之中,只是没过几年,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了萧衍,十五岁之时便被萧衍杀掉,自此结束了他短暂又悲惨的皇帝生涯。韦睿历经齐和帝萧宝融的起起落落,冷眼旁观着齐梁两朝的皇位交替与其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其间萧衍既显现了一代帝王的霸气,也带出了他极度狭隘的内心,在这样的君主身边,韦睿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危险,这数十年,他感觉自己在萧衍身边一直是如履薄冰,萧衍对功臣是极为吝啬的,韦睿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虽然萧衍每每都给予封赏,但是韦睿心中明白,若是自己有一点居功自傲的想法,只怕这项上的人头不保……
如今他已近知天命之年,对于这些事情也看得淡了,至于皇上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他也早已不在乎了。只是这近十年的时间,这皇上萧衍突然迷恋上了佛法,动用国库银两广修寺庙,还数次往同泰寺出家为僧,俨然以佛门弟子自称,与他堂堂一代帝王的身份极不相称。
这满朝的文武,自然太过了解这位皇上的禀性,没有一人敢在朝堂之上说真话,也不敢说真话。曹景宗与自己对弈之时讲到的用香火钱将皇上赎回的事情,让韦睿心中极为难受,堂堂一国之君,每日上朝处理国事乃是份内之事,可是到如今却是众百官将皇上自寺中赎回,皇上才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朝堂之上,这等荒唐之事,那萧衍却还兀自沾沾自喜,要邀请达摩祖师前来讲经,弘扬佛法。若那达摩祖师得知萧衍此举之后,不知那位得道的高僧还有没有兴致在他们大梁弘扬佛法。
“韦将军!”门外传来的话语声让韦睿吃了一惊,他抬头看去,一位清丽脱俗的妇人正站在书房门口,后面是家里的管家韦庆,正不安地望着他:“将军,范夫人不听小的,执意往这里来,小的拦也拦不住……”他自然不能对韦睿说,是夫人指使他将凌霄领过来的。
“范夫人,既然来了,就请里面坐吧。快去沏茶。”他吩咐管家道。
“韦将军不必多礼,小女深夜来访已是不敬,还望大人体谅。”凌霄急忙躬身施礼,她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今夜与这韦将军见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夫人请坐。”韦睿示意她落坐。
凌霄深施一礼,方才坐在下首位置。韦睿曾与凌霄有过一面之缘,只因当时时间仓促,没有太深的印象,今日这位范夫人坐在房中,韦睿方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夫人衣着简单,手上头上没有多余的首饰,脸上更是不施半点脂粉,肤色白皙,睛如点漆,虽无花容月貌,但气质脱俗,清新雅致,让人不禁侧目。
韦睿不知为何,面对凌霄之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如何与凌霄相认,告诉她,一年多之前他们在雍州有过一面之缘,凌霄对自己算是有过救命之恩。此事,要如何讲起才好?他搓了搓手,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凌霄坐在下首,自然是不敢随便抬头去看这位威严的大将军。她也在想着如何对韦将军开口,她平生从未求过别人什么事情,在韦夫人面前她尽可以表现出自己女人的一面,哭也罢闹也罢,都可以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可是在韦睿面前,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请求。
“夫人……你可曾记得……记得……”韦睿突然之间忘记了管家韦庆当日随口给自己起的姓氏。
“啊?将军您在说什么……”凌霄抬起头来,望向韦睿。
待她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突然之间愣住了,眼前此人三绺长须,面色微黄,一双眼睛之中双眸明亮,神情之中不怒自威,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夫人,可曾感觉在哪里见过韦某?”韦睿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之情。
“韦将军……您,小女确实看着将军有些眼熟,只是……只是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凌霄望着他摇了摇头。
此时若是凌霄记起了自己,韦睿反而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她顺手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