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洛河另一侧吹过来,微微鼓动着对面酒肆下面杏黄色的旗幡,两人的衣袂却没有丝毫拂扬的应有现象。。
片刻,一个声音从天津桥下洛水桥东的另一侧传来,随后,是“咿呀”的摇桨的声音,一叶轻舟,从天津桥之下悠然飘过。
徐子陵和寇仲卓立在御道两侧,他们虽然对周宁的武功和智慧极有信心,可是——对手毕竟是来自圣地慈航静斋最出众的弟子,剑术深不可测,不容他们不担心。
首当其冲的周宁,心情更是沉重,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为何以婠婠的高明,仍对师妃暄如此忌惮,不敢轻易出手。因为此女的一身修为,的确达到了以气驭势,不用拔剑出鞘,便可以剑气伤敌的超凡境界。
更何况,他还不敢尽情在师妃暄和了空面前尽情的展露身手,更要尽力的避免和师妃暄的真气碰撞,以免露陷,等若是在公平的决斗中自缚双手,这样一来,更是难度倍增。
师纪暄亦在全神打量对手。
即使在这两强争锋的时刻,她的心情仍是通透空灵,不起丝毫杀伐之心。严格来说,她虽因师门使命而没有剃度受戒,但她却绝对该算是带发修行的方外之人。一切年轻男子在她心中都不能留下半点印象。
眼前的敌手,武功要比她想象中高出很多,是她自出道以来,罕曾得遇的敌手。但这一切都完全无法让她止水般的心灵产生波动,更不会影响她的剑法。
师妃暄一瞬不瞬的盯紧了周宁,柔声道:“妃暄手中剑名色空,专求以心御剑,周兄小心了!“
周宁微微一笑道:“师小姐请赐教!“
“铿——”一泓明晃晃的剑光犹如荡漾的碧波一般脱鞘而出,在这刹那,一切心障随之烟消云散,不留半点痕迹。
“哗”的一声,剑光几乎是挟着风雷之声自八丈开外呼啸而至,那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色空剑的剑锋吐出,刺破了空气。
“呼——”
“砰——”
风雷一样的风声急舞,色空剑被周宁在跨前的半步之间挥刀隔开,剑风与刀锋相交,激起的火星飞溅而出,刀光在这一瞬间偏斜开来,色空剑的剑气有如长江一般,在视野内疯狂摇曳、旋转。
尽管在这兵凶战危的当儿,师妃暄仍予人似若隐身在浓郁芳香的兰丛,徘徊在深山幽谷的超然感觉。
在两人的几步开外,御道两侧的稀有花卉和杨柳被刀光和剑光所摧,飞散在空中。周宁深深吸了口气,文宫内的才气逐渐的沸腾起来:“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在御道中间,唏律律的战马嘶鸣,人立而起,一个身穿白盔白袍,贯盔贯甲的青年将军左手稳稳托住铁弓,右手运劲,将一张二百来斤的硬弓拉了开来!
“铛……”
师妃暄色空剑的剑尖颤动,御道两旁的奇花异草都已经被压得伏在了地面上,压抑到了极点。周宁的衣衫忽像迎上狂风般、紧贴前身,袖角衣袂却向后劲拂狂扬,手中的刀似有千钧之力,艰难的前移。
周宁心知,这是师妃暄意图利用慈航剑典“剑心通明”的特性,试图探知他体内的真气性质。他可感觉到冰凉的剑意扑面而来。心中微凛,一股寒热交织的螺旋劲喷发而出,在刹那间鼓舞了刀身,和师妃暄的色空剑终于结结实实的碰撞到了一起,一边朗声吟道: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一首李白的《塞下曲》吟毕,声尤在耳,霍去病拉弦的右手微微一松,嗖的一声,飞箭如电,仿佛穿过了时空,笔直的贯向了师妃暄的剑影中。师妃暄挥剑隔挡住了羽箭,娇躯不可避免的微微一停。然后,霍去病收回了弓,握住了长枪,策马朝着师妃暄疾突而来。
雪亮的刀光,江海凝光般的剑影,飞射而至的羽箭,奔踏的身影,漫天飞舞的花雨叶雨。砰砰砰砰的声音响彻在空气里,御道上的光仿佛忽地暗了一暗,一旁墙上的影子映出两道身影来回交错着。
寇仲和徐子陵看得面面相觑,前者大叫道:“天色不早了,师小姐试出来了吗?”
师妃暄秀眉轻蹙,心知寇仲是借着喊话来扰乱她的心神。但是内心深处,仍是对周宁的出手芳心大讶。
她所习的剑术是慈航静斋最高心法《慈航剑典》,和周宁三人所习的《长生诀》一样,也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只要和对方交手,立可测知对方的虚实深浅,从而判断出周宁是否有驾驭和氏璧的能力。
可是刚才的真气交接,周宁的刀风中透入的难以形容的奇异旋劲,却把她的“探索“完全封挡,令她的真气无法钻入他的经脉去,生出应有的感应。
这在她看来,着实是前所未遇的事情。
直到这时候,周宁这才稍放下心来。却不知,他们三人方才和尤楚红的一番对决,等若是助他们完成了由和氏璧开始的整个经脉强化的过程。
因为在生死相搏的极端情况下,周宁三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竭尽所能,把力量发挥至极限,使全身经脉进一步贯连透通,在这种情况下,顺势把和氏璧的异能和己身真气进一步转化,合成一体,变成连了空或师妃暄也难以辨认的另一种气劲。
眼前虽仍是在初步阶段中,但高明如师妃暄者,同样是感到无法肯定。
不过这是带有幸运的成份。如果不是师妃暄在之前从未曾与他交过手,这刻定可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