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松说话的时候,牙齿咯咯作响,似乎置身于冰窟中一般,连忙闭目凝神,调息起来。
周宁心中疑惑万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在下之前在南门下街的客栈里订了个房间,沈掌柜,我们不如便去那里如何?”
片刻,沈天松吁出一口气,面色反倒更差了,颓然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四处便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似是有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
沈天松脸色越发苍白,狠狠骂了一句街,惨然道:“今番老沈我怕是要载!”
伸出手来,把周宁夹在肋下,急声道:“周君快指给我客栈的方位。”
周宁凝声道:“就在南门下街金玉楼的对面,悦来客栈。”
话音未落,沈天松已足不沾地的往前飞掠,长达数百米的安乐巷竟然被他在数息之内,一掠而过。
这种惊世骇俗的轻功,让周宁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沈天松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客栈,这时候客栈一片漆黑,沈天松吐出一口鲜血,携着周宁从院墙跃进客栈后院,语速飞快的说道:“快,扶我进房。”
周宁依言搀扶沈天松从后院穿进客栈,悄然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沈天松盘膝坐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说道:“裴矩这老匹夫好厉害的掌法。”
裴矩?
周宁的心中,立时想起了之前在秦楼所见到的那个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此人给自己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双眼中那仿若无穷无尽的智慧。这人也会武功么?
沈天松一边说,一边敞开胸衣,周宁登时吃了一惊,只见沈天松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掌印。那掌印周围焦黑一片,似是被烈火灼伤,可有些匪夷所思的是,掌印上,还冒着丝丝的寒气,似乎又是异常冰寒。
沈天松叹道:“裴矩的掌法阴极阳生,兼具阴寒和阳热两种真气,这两道真气相生相克,如同附骨之疽,不但阻碍我疗伤,更是会时时加重我的伤势。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定然是魔门不世出的奇才,创出不死印法的邪王石之轩,否则不会强横至此。嘿,若论起诡异多变来,此人的功夫便连敝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都瞠乎其后。”
裴矩?邪王石之轩?好像还真的是啊……周宁隐约记得,在《大唐双龙传》原作里,邪王石之轩好像正是化名裴矩,从而颠覆了隋朝的统治。原来,方才在秦楼感觉大地隐约震动,战斗的居然是这两人。
周宁在心里暗骂,沈奸商这家伙自己作死,偏要拖上自己垫背,这摆明了是拉自己下水,像是邪王石之轩这种级数的高手,又岂是自己这样的小虾米所能应付的?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忽然,沈天松背后用白布包裹的长刀蓦地摇动起来,紧接着,长刀内蓦然发出了几声尖锐之极的虫鸣!
这虫鸣声音甚大,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更显得十分突兀,传出去很远,紧接着,在远处亦是传来几声尖锐的虫鸣,似乎是在一应一答,说不出的诡异难当。
这阵虫鸣声持续了不到十秒,便重新沉寂下来。归于一片寂静。
客栈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不少客人骂骂咧咧的披衣起床,查看周遭的动静。
“魔门的应声蛊?”沈天松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沉声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便是魔门用以追踪的蛊虫应声蛊。快,快走!”
沈天松猛然站起来,喉咙一甜,却又吐出一口鲜血,显然伤势越发严重。
“快,背我出去,立刻出城,不然我们俩都要死在这里。”沈天松急促的说道。
周宁心中一凛,心知自己已被这奸商拉入了险境,依言背起了沈天松,急急的朝客栈外面奔去。
沈天松在他背上说道:“周君,下面我说的口诀你要记住,若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运用贯通,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悄然在他耳边念道:“两气未分时,浑然一无极。神抱住气,意系住息,氤氲一生,气随之走……”
周宁在心里默默的背诵记忆,并试着把这段口诀运用到了呼吸中。脚下速度登时快了不少,如同电射一般朝前跃去。很明显,这是一套颇为神异的内功心法。
“周君真是聪明绝顶。”沈天松的语气中浮现出深深的讶异,“可惜,若是早三年习武的话,极有可能成就宗师。若是加入本教,原子之位亦非周君莫属,哪轮的到杨虚彦这厮……”。”
奔行了一段路后,周宁远远的看见,前方赫然是扬州城巍峨的南城墙,足有八米多高。此刻还未到开城的时间,城门紧闭。以他的轻身功夫,断难飞过这面城墙。
沈天松在周宁耳边急急说道:“周君,神抱住气,意系住息,氤氲一生,气随之走,再聚于双脚……”
周宁依言而为,衣袂飘拂声中,他的身形已然高高跃起,忽地一个翻身,奇迹般减缓速度,再轻巧如落叶般飘前丈许,踏在了城墙半山腰处。紧接着,他猛吸一口气,用力一踏,已经下坠的身体再度借力弹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城墙上。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跃下城墙,沿着大路急奔,待到奔至城外的一个小树林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踏歌声。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两人都是一惊,沈天松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周小兄,放我下来吧,老沈今番是难逃此劫了。”
“君子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