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嘈杂的声响隐约自夜空中蔓延而来,四处都传来难以控制的骚乱,局势已经越来越不好了。
在火场那边,锣声、号声都开始紧急地响起来,那二十多骑北府兵犹豫了一下,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军官终是勒马过来,提刀指着周宁二人,喝问道:“什么人!”
卢象升微微一愣,从怀中拿出一面令牌,递给了他,并且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络腮胡军官看了看手中令牌,又看了一眼二人的打扮,面色缓和道:“原来是卢守备和周守备,久仰大名,我是刘牢之将军的副手何谦,请问两位守备……”
卢象升打断了何谦的话,凝声道:“我们是奉玄帅之命弹压城内形势,何副将,方才那几人中便有项羽的大将钟离昧和桓楚,劳烦你们来几个人跟我们一道进巷,其余的人赶去小巷的另一头堵住他们。”
何谦微微一愣,急忙肃容应是,立时有几个面容精明的兵士跟在二人后面。剩下的二十多骑北府军迅速的绕道,朝另外一条岔道而去。
看了一眼周宁,站在烟尘滚滚的巷口,卢象升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小师弟小心点,那个钟离眛并非是普通角色。你的前任,那个刘守备被他一刀就削去了脑袋……”
一刀……就削去了脑袋?
周宁愣了半晌,回想起那刘守备,那人好像叫刘乘风,在上次穿越之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约莫先天境初期的水准,自己没见过他出手,但既然是先天境,对方的身手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据说也是极其厉害的,在十年前曾经在江湖中混出过落花流水四大侠的美称,这样的人,居然会一刀就被人砍了脑袋?
周宁心中懔然,暗忖这钟离眛确不是省油的灯,据他从史书得知,此人虽然名气不及英布,但亦是项羽手中五大将之一,武功自然不低,看来还是低估了他啊……
周宁皱皱眉头,朝着小巷子里面望去,里面仍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传来,轰隆隆的动静,这条小巷在后世他曾经来过,叫仁丰里,南北走向,极其幽深。触目所及处还有一座寺庙,黄墙黛瓦,松柏森然,相传最初是前朝昭明太子萧统文选楼遗址。若是撑把伞在巷中漫步,疏雨轻风,可以入诗,不过这时候周围火场浓烟滚滚,却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微微听了片刻,那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似是有人在朝小巷的另外一头迅速远离,仅仅过了片刻,除了因为火势逐渐蔓延而传来的哔哔啵啵的瓦砾燃烧的声音,前方的街巷静得竟像是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周宁和卢象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小巷里面走进去,剩下的几个北府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跟着走了进来。
鼻端里传来一股烧焦的气味,沿着巷道走进去几步,可以看到前面寺院处,几名全身都被血迹染红的乱匪从寺院处冲出来,冲上了街道,目光朝周宁这边望来。
周宁微微一惊,认得前面几个人里正有钟离昧和桓楚,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魁梧貌丑的大汉,横巷两边的瓦顶,亦是同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攀爬的声音。
朝两边一看,只见横巷也有十几个人翻出了围墙,这些人人人头裹红巾,手持喷筒。那十几个人并没有出手的意思,站在墙头静静的看着下面。
卢象升皱皱眉头:“头裹红巾,手持喷筒……果然是大明尊教的烈火旗……真是奇了怪了,天师道和大明尊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番为什么会混到一起?”
钟离昧手持钢刀指向了二人,朝这边喝道:“大家一起动手罢,将这几个狗官兵留在这里!”
在钟离昧的喝声中,道路前方的几人已经朝这边冲来,当先的一个魁梧貌丑的大汉袖中持着一枚重约四十斤的大铁椎,格外凶悍,登时整座小巷都象簌簌地颤抖起来。
卢象升眼中露出沉凝的神色,缓缓道:“天生神力的朱亥?”
“勇能挟荆轲之剑,义堪提朱亥之椎的朱亥?”
周宁望了卢象升一眼,看着那边皱起了眉头,敌人……似乎很强啊。
卢象升缓缓抽出了手里的剑,凝声道;“小师弟,还有你们几个跟我一道向前冲,今趟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再无第二个选择。”
话音刚落,卢象升就向前猛冲了数步,把与几人的距离缩短至数步,他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挺拔的身材,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铿!”
卢象升剑鞘中的长剑猛然出鞘,化作一道明泓泓的剑光,主动出击,朝着首当其冲的钟离昧劈去。
钟离昧亦是在同时长刀出鞘,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互相交际,毫无花假的硬拼一记,发出响亮的呜鸣的声音。
钟离昧的“雷霆刀法”一共只有五招,气势浑雄,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变化精微之极,最利于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讲究胜败决于数招之内。此刻全力使来,倒也有十二分威势。
“当当当——”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
卢象升双目神光闪闪,一剑恰好劈在了对方刀势最弱处,将其生生迫退,紧接着把长剑举过头顶,硬生生的挡住了朱亥的大铁椎,大声吼道:“小师弟,你们快跟我走!”
看到钟离昧的刀法,周宁脑海中不由重演方才他和卢象升剧战的每招每式,一时心中一动,自觉颇有所获。
钟离昧此时把劈出来的刀势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