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挨了顿家法,足足躺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才好。在这半个月里面,小陆湛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成天赖在秦艽的卧房里面相陪,任谁说都不肯挪动地方,当然了,每天晚上他也成功的赖在了秦艽的床上。
没想到时隔多年不见,秦艽还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揉自己的脑袋,陆湛觉得这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回去,仿佛他们俩这些年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还是少不经事的毛头小子。
望着秦艽满脸温柔的笑意,陆湛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陌哥哥。
秦艽笑的越发温柔,就连揉在陆湛头顶上的动作都跟着温柔了不少,“好弟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陆湛本来想要说声不辛苦的,但是那话出了口之后却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陆湛无德无能,可做不得驸马爷的兄弟!”
秦艽见他别过眼不再看自己,失笑道:“这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陆湛鼓着嘴巴从鼻孔里喷出了两道热气之后,感觉心里仍旧憋闷的慌,便歪着头问秦艽道:“皇上让我查二皇子的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秦艽对着他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坐下,见桌上放着个挺漂亮的青花瓷茶壶,配着几个胖墩墩的小茶盅,忽然间就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刚倒了杯茶要喝,谁知手上的茶盅在半路被陆湛截了去。
“这里面泡的是普洱,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它的味道了。”陆湛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个轻巧的碧玉茶壶来递到秦艽的面前,“呐,你最爱的碧螺春。”
秦艽接过那碧玉茶壶,握在手中慢慢的摩挲着,忍不住的眼眶开始发酸。
看着他的样子,陆湛伸手揉了揉鼻子道:“这茶壶还是当年义父送的,陌哥哥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
秦艽眨去眼中的水汽,将茶壶递回到陆湛的手里,笑道:“这茶壶是父亲送给你的,我不能要,再说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还是你留着做个念想吧,也不枉他疼爱你一场。”
这个茶壶,还是当年罗勒对着秦艽动家法的时候送给陆湛的。
小陆湛在秦艽小霸王的带领下,成功的成了将军府的小小霸王,提起他来的时候,所有人仅剩的那几根黑头发都能瞬间变白。但陆湛不是罗勒的亲生骨肉,不能像对待秦艽那样啪啪的来上一顿板子,毕竟不好给九泉之下的兄弟交代,但若是放手不管,那就更不好交代了,因此罗勒愁的两天都没吃下饭。
最后还是那老夫子给出得主意,说是学习茶道可以磨炼一个人的性情,因此罗勒就托人将陆湛送到宫廷茶师那里去了,并言说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才能回将军府。
其实对于陆湛那个急惊风的脾气该说,让他学茶道还不如一刀砍了他来的痛快,但是一想学不好就不能回将军府,也就是意味着见不到秦艽,他的陌哥哥,他还真就按捺住了性子,不过是小半年的工夫,居然就得到了宫廷茶师发自肺腑的赞扬,罗勒一高兴,专门找人雕了个青玉茶壶作为奖励送给了陆湛,并将他接回府中好一番庆祝,自己终于能对早逝的兄弟交代了。
得到茶壶之后,陆湛第一次用它泡茶,就是泡给秦艽的,之后便对这茶壶百般爱惜,走到哪里都带着,更是不许外人碰触一个手指头。
距离上次给秦艽泡茶已经过了多年,陆湛今日重见秦艽,本就打算着再给他泡次茶,可谁知那茶壶居然让秦艽想起罗勒红了眼眶。于是他赶紧收起茶壶,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陌哥哥,二皇子的事牵扯到谨王殿下,说白了就是牵扯到太师韦韧,这么个烫手大山芋,怕是不好办。”
秦艽呵呵冷笑了一声,对陆湛说道:“皇上对韦家已经动了杀心,你只管放开手脚秉公直断就是。”
“不是一直抓不到韦家的证据,皇上有所顾忌的么,怎么会突然间动了杀心?”
秦艽伸手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说道:“因为容一他们从建宁城中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触动了皇上的逆鳞!”
时间回到昨日景元帝派常福传旨大理寺卿的时候,秦艽一听景元帝只给大理寺三天的时间,当时就急了。
本来中了十鱼醉,只要及时解毒就不会丧命,但老天仿佛看不得杓沣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样子,居然让他在中毒的同时赏赐给他了一身内伤,使得本来有解的十鱼醉变成了致命的毒药,轻易的就夺走了杓沣的命。
距离杓芝的死还不到百日时间,景元帝再次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这个向来隐忍大方的仁心帝王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三日内就揪出凶手来,好解自己心头之恨!
眼看着常福就要去传旨,秦艽顾不得许多,一下子跪在了景元帝的面前,请他三思,“皇上,不管谁是幕后黑手,事情也只能先从谨王殿下.身上查起,但殿下身为皇子,身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得天下万民瞩目,所以此事最好低调进行,且不能心急,以免那些居心不良之人钻了空子,害得皇子蒙受不白之冤。”
秦艽最后两句话说得巧妙,面上的意思是防止有人趁机陷害杓勍,但内里则是提醒景元帝不要逼急了韦太师一党,若逼的他们狗急跳墙破釜沉舟反倒不好办了,毕竟韦韧在朝堂上经营了大半生,半数臣子都以他马首是瞻,真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受无妄之灾,最关键的是,此时的杜仲一党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在秦艽的提醒之下,景元帝渐渐的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