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永真对迟东来说出“有一些话必须要跟你说”之时,恪文一度以为她要透露“鹅颈”的秘密了。
迟东来则以为她要告诉自己计划逃跑的时间,忙把头扭到一边,摆摆手道:“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不,你听着。”卫永真始终定定地看着他,“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件事。”
恪文从未见过卫永真这样。她对待一个人除了冷眼相待就是蔑视嘲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对别人说话。
迟东来想了想,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然而仍旧道:“你说吧。”
“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恪文万万没想到卫永真会邀请迟东来和她们一起离开,不过稍微想想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路上多一个人照应,何况多的还是一个有素养的士兵,对于她们离开天鹅岛后的逃亡以及反追踪会有很大的助益。
她几乎要开口附和了,可一想卫永真嘱咐过让她闭嘴,就按下了插嘴的冲动。
“我以为我们说过这事了,我是不会走的。”迟东来听了,低下头撇着嘴。
“不要以为你真能像你想的那样全身而退。裴江源一定会怀疑你,对你展开调查,你肯定会被我们牵连。”卫永真不放弃劝说。
迟东来苦笑着摇摇头:“牵连了我又怎么样?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牵挂。”
说出“没什么牵挂”,两个人突然都安静下来,都垂下眼睑不去看对方,好像同时在想心事。一旁的恪文对这情况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贸然插话。
过了一会儿,卫永真轻轻叹了口气,决定继续她的劝说。
“你曾经也说过想走,你难道忘了吗?外面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迟东来把头垂得更低了,几乎埋到胸口。卫永真的话像是戳中了他心中某些不愿触及的地方,他的样子无疑是在逃避。
“你跟我们走吧,我们一定能逃走,我向你保证!”
迟东来不顾卫永真殷切的目光,像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同时说道:“不,我不能走。我要留在岛上调查。”
“连我都不抱希望了,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卫永真的眉头皱在一块儿,“他们后续的工作做得了无痕迹,你什么都查不到的。”
一直旁听的恪文听了此话心中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先前以为卫永真单纯因为担心朋友受到牵连而力劝他共同离开,现在看来背后似乎另有隐情。迟东来想留在岛上,好像还因为想调查一些事情。
“我不会放弃的。如果她还在,也一定希望我这么做。”迟东来抬起了头,正视卫永真说道。
面对迟东来的目光,卫永真却笑了,而且是既带着嘲弄又含着心疼的笑容。
“老实说,我不认为素浸有那么敏锐的判断力。她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恪文捂上了嘴,瞪大眼睛看看卫永真,又看看迟东来。他们居然在谈论素浸。卫永真是素浸的朋友她知道,迟东来和素浸又是什么关系?
迟东来整个人像座即将崩塌的石山,肩膀深深地陷落,那样子连旁观者看了都心生不忍。他没有就卫永真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过身子,对坐在一边的恪文伸出了右手:
“谭小姐,祝你一路顺风,成功离开这里。”
恪文赶紧从沙发里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握手的时候,她看着迟东来那张表情凝重的脸,想起认为他像个喜剧演员的初印象,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除了“谢谢,也请你多保重”,她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就算想安慰一下眼前的人,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她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
迟东来松开了手,恪文忽然有种失落的感觉,好像又失去了一个信得过的人。
“你们路上小心。我就不打扰了,修好了网线就走。”迟东来回过头对卫永真说,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说话的语气。
“你走吧,网线我自己会修。”卫永真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再多看迟东来一眼。
迟东来木然地点点头,扶正军帽理理领口,做了个深呼吸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恪文急忙来到窗边掀开窗帘,注视着他坐进车内,发动汽车离开,再回头看卫永真已经颓然地坐了下来。
“他会没事的。”恪文安慰她。
“他一定会被调查,到时候他做的所有事都会被查出来。”卫永真摇摇头,“迟东来完了。”
恪文一时找不到话说。其实她也能预想到迟东来的下场,如果西北将他所做之事全查清楚,将很有可能把他送进监狱。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蠢货总是一厢情愿相信自己,而不肯听我的呢?”卫永真把脸埋进两只手中间。手掌阻隔了她痛苦的声音,恪文却能听得出她发自内心的哀嚎。
恪文轻轻地在卫永真身边坐下:“你可以劝说他们,但你无法干涩他们的选择。”
卫永真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蠢货……蠢货……”
“素浸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恪文斗胆问道。
卫永真终于抬起了头。她没有哭,眼睛都不见泛红的痕迹。
“我和素浸曾经是室友,而迟东来很喜欢素浸,还为了她申请参加见面会。”卫永真时不时地摇头,伴随一声苦笑,“可惜素浸看不上迟东来,她觉得迟东来太老实。结果你也知道了,她嫁给了精心挑选的人,却死在那个人手上。”
恪文终于了然。迟东来喜欢素浸,申请参加见面会必将通过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