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半上午了。地上自己的影子正在不断的变小。一只毛色黑黄相间的大公鸡昂首挺胸的左顾右盼,不时的伸颈抖翅,“喔喔喔”的鸣叫几声,几只母鸡跟在它身后,在院子里走走停停再刨刨,“咯咯咯”的哼着小曲觅食。
一大盆薯泥用完了,已经晾满了四块黄花搭子,圆的方的红薯饼估计己有百几十个。
区玉姣最终还是做出了满意的红薯饼,兴高采烈的随亲娘去了街上。亲娘说上午辛苦了,去食品站买些肉回来犒劳一下我们。
我和美玉姐在院子里清冼木盆,收拾东西,做扫尾工作。
亲娘家不在老院子,房子是亲娘嫁过来后建的,虽说靠街,却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大门一关,喧嚣尽隔,难得的闹中取静。
院子里只有我和美玉姐。她将搓洗干净的手绢晾在院子里架起的竹杆上,甩了甩头手上的水珠,我正在擦洗桌面,她走近来,影子荫了桌面一角,我抬起头,只见她一脸狡黠的看着我笑道:“趁我妈和玉姣不在,老实交代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道:“我交代什么?我有什么要交代的?”
“别装捡徕,老实说,你昨晚上到底是遇上谁梦游?别眨眼睛,就你这样子,也就骗骗我妈,休想骗我。你小眼一眨,我就晓得你在说谎。”
“我哪里说谎了?确实是天黒,隔得有些远,问他又不吭声,根本就看不清是谁么?”
“我说你说谎也该找对理由,我问你,是谁告诉我说他夜能视物,无需灯光,再黑也能看得见东西的?”
我一时被噎着了似的,无言以对。
在杏花村,我曾以脑子机灵能说会道有名,大人们明里暗里都有人夸我,一般人我确是不服的。可这个亲姐姐太厉害,每次交锋,无论脑瓜子转弯和嘴巴子我都比不过她,表面上我从未认过输,可在心里面其实早就服了她,她太聪明,好像没什么她不懂的,和她比,我自叹不如,不服不行。
我定了定神,嘿嘿笑道:“你非要寻根刨底干嘛?和你又没关系。”
美玉姐嘴角一扬,得意地笑道:“承认了吧。没错,是和我没关系,我不过好奇而矣。我可提醒你,梦游者跟疯子差不多,有些梦游者在梦游时是很危险的,出于本能或者无法解释的原因,他们会产生破坏行为,甚至于杀人。接近他们务必千万小心。”
“杀人?”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我大吃一惊。
“你可别不信,梦游者既然可以干别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杀人?你不是看过《三国演义》么?书中第七十二回诸葛亮智取汉中,曹阿瞒兵退斜谷,就说了曹操梦中杀人之事,你不记得了么?”
曹操梦中杀人?这哪跟哪呀?我想了一下,苦笑道:“我的好姐姐,人家曹操那是假装的好么,哪里就是梦中杀人了?你可真会扯蛋。”
美玉姐粉面泛红,双眼发亮,盯着我说:“错,世人皆错。曹操并非是假装,他是真的杀人,只是此事无法理解,后世之人为了说明曹操的奸诈而故意那样写的。曹操实际上就是个疯子,不单是他,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都是疯子,不可以常理度之。别的不说,你想呀,他要不是疯子,会把为他治病的旷世名医华佗杀了么?他是疯子,他自言会梦中杀人,为何不能是真的?我告诉你,曹操就是梦游症患者,所以他才会有头痛之疾??”
看着貌美如画,神釆飞扬,滔滔不绝说着的美玉姐,我目瞪口呆。不知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可以这样去解说,我这小脑瓜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可是仔细一想,好像她这样说也无不可,好像??似乎也能说得通??
在亲娘家吃过中饭,我早早的回到学校。不大一会,谭清明、光头和胖子就到了,老刘锁了大门,胖子在门口大叫。我听见喊声出来时老刘正在开锁。
我将他们三人领到学校后院我的住处。自进入学校,光头就表现出明显的不安,浑身透着阴冷,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磨蹭拖拉着不肯往里走。我吩咐谭清明和胖子帮忙,连推带拉的到了门口,他却怕冷似的瑟缩着,再也不肯进去。
此时午时已过,二点多钟,论时辰当是未时末,按阴阳论,正处在一天中阴长阳消转换的起始阶段,随着傍晚和黑夜的临近,渐渐的阴盛阳衰,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病人,尤其是被邪崇纠缠的病人,总是在上午病情稍轻,而下午、特别是晚上病情加重的原委。
现今正是十月小阳春。春天般的风和日丽,有阳光暖暖的照着,稍一活动,就得脱衣取帽,根本就不冷。我看着蹲在门口抖索着不肯进屋的光头,示意正看着我的胖子和谭清明站到我身后。
我一凝神,左手结了个诀,念动咒语,对光头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这时候晓得怕了?乖乖的给我进屋,否则休怪我一掌拍散你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光头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嘴里呜呜咽咽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跨前一步,伸手拽住他的后代领,喝道:“休得啰嗦,进屋再说。”连拉带拽的将他拖进屋子,并示意随在我身后的谭清明关上房门。
谭清明和胖子早已面有异色噤若寒蝉,我让他俩站在窗户边的三屉桌旁。
我住房里的摆设相当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矣。我打开床头的木匣,从里面拿出铜钱剑和杀猪刀,让他们俩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