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孟慧灵立即会意了,漫步行到皇后、琅元和江氏面前,向三人屈膝一拜:“慧灵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又行到孟则伦面前,屈膝拜道:“女儿拜见爹爹。”
皇后与江氏怎会看不出来这是太后玩的一出“偷天换日”。香浮换了身份,成了从三品朝臣太仆寺卿孟则伦的女儿,连名字都改了。太后有言在先“宫中再无香浮此人”,那么香浮卑贱的出生、先前乐府舞姬和后来东宫宫婢的身份至此便一笔勾销。
琅元倒是欢喜极了,行到孟慧灵身旁,与她一同跪下向太后谢恩。
太后喜笑颜开的赦礼平身,嘱咐琅元:“孟家千金就托付与你了,好生待她,不可再鲁莽行事了。”琅元连连保证、承诺,那孟慧灵在一旁,面上只挂着礼节性的笑意。
皇后在旁如同吃了死耗子一般,一阵阵青白。那江氏的脸色就更是难看,太后这般做法看似已经为她留了颜面,如若还不知趣,当着太后的面发作起来,那便着实是在自讨没趣了,那便静待“来日方长”罢。眼下,两人即便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也要扮这笑脸陪着太后演完这场戏。
太后又赐了太子侧妃孟氏一壶香薰为贺礼,孟慧灵与父亲孟则伦话别了一番,就告辞太后随太子琅元一同离去。琅元亲自回东宫为孟慧灵安排宫室住所。又命人备下宴席,很明显从今往后这位太子侧妃孟氏的荣宠定是要盖过太子正室江氏去的,东宫所有宫女太监都已落叶知秋,对这位侧妃的差事都不敢怠慢。
皇后把太子妃江氏带到自己宫中,皇后自是十分不快,江氏亦是满腹委屈。皇后不悦的是,中宫权威受到了挑衅,琅元自幼并不十分讨他的这位皇祖母喜欢,册封太子以后除了逢年节之时也不甚与昭德宫往来,太后此事如此护着太子,纵容他纳娶香浮,不,如今是孟氏慧灵了,究竟是何用意?
皇后暗自思量这其中的种种关联,江氏在一旁焦躁不安,又见皇后沉默不语也不敢放肆叨扰。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皇后才回了神来与江氏说话。
“你得改了你那毛毛躁躁的脾气,你那样一闹,反倒成全了那个侧妃。”皇后道。
江氏忙放下茶盏,想要起身回话,皇后手一挥,让她有话就说也不必起身了。
“母后,臣妾怎么能忍,那个贱婢,绞尽脑汁的勾引太子,可太子偏偏又......”江氏的话说到这里便不敢继续了,继续说便是要语出犯上了。
皇后亦瞪了杏眼,不悦到:“太子如何?你若还想在东宫有一点立足之地,就该明白,凡事以太子为先为重,你每每有什么小事就发脾气,使性子,本宫见了都头疼!”
江氏第一次听见皇后对自己说出这么重的言辞,一时间缓不过神来。皇后也不想再与江氏置什么气,费什么口舌,但这江氏实在不算什么聪敏之人,如今东宫的局势她未必看得出。那个孟氏,明明就是自己要下令杖毙的香浮,若是由着她纠缠太子,排挤江氏,假以时日自己这个皇后也要受到威胁了。就算不为江氏,为了自身和江氏肚子里的皇孙,也要好好提点这个蠢妇。
“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江氏哀求哭诉。
皇后见状便也和缓的神色,慢声道:“你也别再委屈了,只是你记住,那侧妃现在是孟氏,不再是贱婢香浮。太后的话你要记得,'从此宫中再无香浮此人'。”皇后的话不是劝和江氏,而是命令她要认清现实。
“还有,你只要记住,现在你只要诞下一位皇子,那侧妃孟氏是怎么都越不过你去的。你这次一闹好在孩子不曾有恙,这是老天护佑,你就更应该积德惜福,别再多生事端。你可明白?”
“是,儿臣明白了,儿臣今后会好好养胎,不与那孟氏起争端。不叫母后忧心。”江氏受了训斥也算学了点乖。
“你且回去罢!无事便好生修养着。”皇宫这一日早已疲惫不堪,手支着前额打发江氏告退。
江氏让春桃扶着起身,向皇后浅浅一拜:“母后,儿臣告退。”
出了青雀宫,只有春桃侍候着,江氏不备软轿,扶了春桃不行回宫。江氏心中有苦亦有恨,且不说身为太子妃,虽为尊贵无比,却难有夫妻和顺之情。皇后的话虽严厉,但有理,如今自己唯一筹码便是腹中之子。那便无论如何,只要能保这孩子平平安安落地,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日夜间,太子东宫挂了红绢红幔,贴了双喜红纸,摆了宴席,请了些皇室之人和一些朝臣,同庆太子纳娶侧妃之喜。
这一夜,太子东宫歌舞升平,因是妾室,不可着正红,慧灵只好将就身着桃红色喜服于寝殿内等候太子。纳妾不可算是大婚,亦没有拜天地,揭盖头的礼数。慧灵便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榻前。东宫掌事拨了个宫女近身服侍她,名叫柳翠,此时正陪侍在寝殿之中。
桌前一对红烛明晃晃的耀眼,太子的赏赐和各宫的贺礼小山一般堆积。正殿的丝竹之乐、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慧灵,这是太后赐的名字,世上再没有那个出生卑贱的香浮了。慧灵透过摇曳的烛火,望见三日前的香浮正在向自己挥手告别。
三日前,太子妃江氏大闹昏厥,皇后下令将香浮杖毙,绝望之际被太后派人带往昭德宫。太后高高在上的坐着,并未有一言半语的训斥,只让红英捧了杯毒酒赐予她。香浮原本以为的希望瞬间变成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