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爷一声悲呼,急忙连滚带爬跑到已经满身是血的罗胖子身旁。
“胖……胖子!”
“喂,你没事吧!”
“你个猥琐的死胖子,有多远跑多远才是你的风格啊,乱逞什么英雄!!!”
陆四爷用手捂住罗胖子身上几处不停涌出鲜血的创口,双目含着泪悲嚎着。
这时罗胖子呛出大口的鲜血,神情好似困极了的病人一般,双目半掩,眼皮不停颤抖,用微弱的声音笑骂道:“哭……丧呢,胖……胖爷肉多,还……死……不……了!”
见罗胖子还能贫嘴,陆四爷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连忙将身上衣服扒了下来,撕开替罗胖子包扎。
而这时,森冷的声音从陆四爷身后缓缓响起:“父亲大人,儿子希望能亲手将这几人击杀,以慰廉风在天之灵。”
陆四爷顿时冷汗直流,颈脖僵硬,回身张望过去。
只见张廉隐高大的身躯站在他身后背对于他,正朝着身后的高楼抬头请示。
看到这里,陆四爷总算明白为何这张廉隐会突如其来的对他们发出攻击,原来他们居住的这富轩客栈,正对面便是一家极为豪华的巨大酒楼,七层高塔一般的设计,让这家名为‘豪悦来’的酒楼在这一片建筑物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而身后站着两排弟子的张家族长张天岩正端坐酒楼顶层,冷眼看着陆四爷还有罗胖子。看来之前他们虽然小心翼翼,没有惊动任何人便逃了出来,不过在身处高楼顶端的张天岩还有张廉隐眼中,他们这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躲藏便如同笑话一般,滑稽而可笑。
“廉隐,你看着办吧。”
张天岩声音不大,不过这淡漠的话语却准确异常的从高楼之上幽幽飘落,传到了在场众人耳中。
张廉隐得到准许之后,拱手道:“谢谢父亲大人。”
说罢,高大的身躯便转了过来,背对太阳的面容显得肃杀阴冷,一对如鹰鹫般锐利的眸子狠狠盯着陆四爷还有罗胖子:“杂碎,我要用你们肮脏而卑微的血液,来祭奠亡弟在天之灵。”
面对气势凌人的张廉隐,陆四爷只觉得浓浓的无力感不停涌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他所能抵挡的,他明白对方举手投足间便能取了他这个糟老头的性命,自己恐怕连对方随手一击都抵挡不住!
微微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蒹葭,听着身后罗胖子虚弱的呼吸声,感受胸腔中因为直面恐惧心脏发出极快的跳动声响。陆四爷深深吸了口气,跨出一步拦在张廉隐身前,极为平静道:“张大人,老头子再怎么说也是东陵卫校尉,人头至少还有些分量的,我身后两人,他们一个是濒死之人,另一个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们吧,至于老头子我……”
“人头双手奉上!”
说罢,陆四爷一声不吭的伏低佝偻的身躯,双膝下跪,跪倒在张廉隐身前。
罗胖子虽然神情萎靡,不过却还未昏迷过去,陆四爷谦卑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在他耳中,他右手抬了抬似乎想抓住陆四爷瘦削的身子,可惜全身多处被石块洞穿的他此刻哪还有力气,右手刚刚抬起便无力垂下。
他再度呛了口血,虚弱道:“四……爷,你别管我了,快……快带着小丫头,逃吧!”
不过背对他的四爷却像没听见一般,继续跪立在张廉隐身前。他有他的坚持,从他进入东陵卫的第一天起,他的教官便教导他:一日东陵卫,终身东陵人,战场上你每一个袍泽都是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他们不负你,你定不要负他们。
后来,陆四爷那个平素里爱喝酒、爱打架、爱作弄他们这些新入伍小鬼的教官,便如他所言一般,为了保护他们几个新人,死于耶路撒冷密探之手,从那时起,他陆晓风便把东陵卫当做了家,三十余年来不离不弃,他将每一个入东陵卫的袍泽都当做了家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除了家人还能有谁呢?
有些事情可以退,可以逃,而有些事情——无法退,无法逃!!!
张廉隐微微摇了摇头,脸上表情冷漠无比,心中却厌恶不已,明明是弱者,明明就跟蝼蚁一般,凭什么跟他讲条件?如果不是因为需要杀这几人立威震慑宵小,他张廉隐连杀这几人都嫌脏了手。连凡尘境界都没如的蝼蚁在他张廉隐眼中便跟猪狗一般,等着引颈就戮便是,还敢对他提要求,简直——不……知……所……谓!
想到这里,一贯残忍好杀的张廉隐满脸怒容浮现,一记鞭腿便朝挡在他身前的陆四爷扫去:“滚开!”
“啪咔!”
清脆的骨裂声应声响起,这强有力的一击实实的抽在陆四爷瘦削的身侧,将陆四爷击抽出三米开外。
“哼,不知所谓!胆敢与我们张家为敌的,都要死。除了你这个老家伙,只要跟你们东陵卫为关系的,我将一个不留!”
“你们三个,都要死!”
罗胖子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四爷目光悲切,而站在一旁的蒹葭脸上带着空洞的笑容注视着这一切,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不过在听到张廉风说要将他们全部杀死时,脸上突然泛起一阵奇异光彩。
正当张廉隐踏前一步,准备击杀罗胖子时,身侧却传来怪异的响声……
只见陆四爷艰难的撑起瘦削的身子,双膝就这么跪着,在地上蹭出两道鲜红的血印,艰难地爬回张廉隐身前,用老迈而沙哑的嗓音说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