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携了女子的手,在她的耳畔轻声唤道:“清菁,你今天太美。”
清菁臻首轻垂,福下身子,娇声道:“臣妾无才无能,唯有清歌一曲,谨祝陛下万寿无疆!”
皇帝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皇后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刘美人这一唱,可谓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刘美人微笑着淡淡道:“皇后娘娘过誉了。”
苏婕妤冷冷睨刘美人了一眼,悄悄对身边的阎婉容道:“果然是个狐媚子,有这样一副好嗓子,怪不得正月十四那天在皇上去五岳观的路上竟敢当街拦驾,你看她把皇上迷得跟什么似的。只是皇后娘娘的这一句话也太抬举她了,我却不服,姐姐刚才那一曲琵琶也不逊于她呀。”
阎婉容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旁边的侍女双手捧着一个莲花白釉瓷盒,只顾伸手沾取些许脂粉,向鼻翼和下颚细细匀了匀,不以为然道:“皇后娘娘也和咱们一样,巴不得那个狐媚子立刻消失,当然要联合在场的女人一起来仇恨她才好。不过人家可压根儿没把她这位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你瞧她和皇后说话的样子,傲慢得很呢。”
苏婕妤冷笑道:“皇后娘娘性子好,我可忍不下这口气,倒要看看她能猖狂多少日子?”
刘美人唱过之后,嫔妃之中那些在她之前已经表演过节目的,都暗自庆幸。还有一些准备了许多日子又尚未表演的,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但也都有自知之明,自知技不如人,暂时也无可奈何,只得暗暗吩咐尚宫临时更改宴会程序,取消自己的演出。这样一来,在刘美人之后,便直接到了嫔妃和皇子们进献寿礼的时候了。
宫里的寿礼不比朝廷,深宫之中的女子们也拿不出什么奇珍异宝,无非是一些亲手所做的东西,略表心意。皇后首先进献寿礼,送的是一件亲手缝制的十二章纹绛纱龙袍。其他嫔妃也有送一幅字画的,也有亲手抄写一整本《南华经》的,也有送香囊荷包的,也有亲手为皇帝缝制寝衣的,甚至有当场亲手烹饪一道菜的。那些没有品级又才艺平平的贵人、御侍们,也有打络子的,也有绣手绢儿的,也没人和她们计较。
众人进献完毕之后,就只剩下崔贵妃和苏婕妤没有进献寿礼。皇后温和一笑,问道:“怎么崔贵妃和苏婕妤两位妹妹还没有向皇上献礼物呢?想来你们二位必定是藏了好东西,想要悄悄地送给皇上,不肯叫我们姐妹见识呢。”
刘美人也向皇上笑道:“皇上,您就叫这两位姐姐在这里献礼物吧,也让臣妾开开眼。”
皇上望着她笑了一笑,道:“崔贵妃位分在上,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就在这里先让朕看看吧。”
崔贵妃忙起身施礼道:“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是藏了什么宝贝,而是刚才见各位姐妹都心灵手巧,实在是自惭形秽,因此不敢拿出来。还是让苏婕妤妹妹先来吧。”
苏婕妤也忙笑道:“这些话正是臣妾想说的,倒让姐姐抢了先,还是先看贵妃姐姐的吧。”
皇帝大笑,向皇后道:“这两个人今天怎么都谦让起来了?后宫和睦,这是皇后的功劳啊。”
皇后笑道:“两位妹妹一向谦虚恭谨,可为后宫女子之表率,这也是皇上雨露均沾,后宫才会如此和睦。臣妾不敢贪功。依臣妾看,不如今天就依着寻常人家的规矩,大的让着小的,姐姐让着妹妹,让苏婕妤先来吧。”
皇帝听了,笑着向苏婕妤道:“就依皇后之见,还是你先把礼物呈上来吧。”
苏婕妤笑道:“臣妾遵旨。”说着向身边的玉心使了个眼色,玉心又向外面一招手,两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约么三尺来长、两头是四五寸见方的锦匣走进殿来。
裴淑容见了,不禁轻嗤一声,向旁边一个淑仪悄声道:“还以为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呢,也不过是个画轴罢了。”
那淑仪道:“未必,你且看着。”
苏婕妤命那两个小太监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一幅卷轴,取出一看,原来不是画轴,而是一幅米色素娟。
那淑仪便向裴淑容道:“你瞧,不是画,好像是一幅刺绣呢。”
裴淑容撇撇嘴道:“刺绣谁不会?又这样显摆什么?”
众人也都知道苏婕妤绣工不凡,这素绢上必定是她的一幅亲绣,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起来,也有的说是万寿图,也有的说是八仙过海图。皇帝笑容满面地望着苏婕妤,显然十分期待她即将展示的作品。
卷轴徐徐打开,众人越看越不对劲,都觑着皇帝的脸色,满座寂然无声。只见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色发青,目光凛冽,沉着声音问道:“苏婕妤,你来告诉朕,这绣的是什么?”
苏婕妤正对着皇上,站在那幅画前面,本来是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一心以为自己可以在今天力压群芳,直到看见众人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她才觉得蹊跷,忙回头向后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她脸色苍白,惊叫道:“怎么是这样?我的画呢?”她猛然回头,眼睛发红,目光凶狠,向在座中的众人环视一周,厉声叱道:“是谁?是谁干的?站出来把话说清楚!”
皇后轻声喝道:“苏婕妤,圣驾面前如此大喊大叫,成何体统?本宫劝你先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先向皇上解释清楚吧。”
“皇上,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冤枉!”她含泪膝行到皇帝身边,一手拉着皇帝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