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将目光转向了初一。
虽然知道初一的身份,但前几日只顾着畅想未来,这几日又忙着担忧自己的性命,倒忘了与这么重要的人物进行深入的沟通交流了。
真是失误。
好在她这几日对小丫头客气有加,并未因得意而忘了形。两个人的感情基础,还是建立起来了的。
她对初一招手笑道:“你过来。”
初一忙行至她身边,恭敬地道:“娘子有何吩咐?”
春四娘指了指身边的石头小凳:“你坐。”
初一连忙摇头:“初一站着回话就好。娘子有什么话尽管问,初一一定据实相告,决不隐瞒。”
春四娘也不勉强她,端起茶盏,揭开盖子,在缭绕的水气中含笑望着她:“初一?”
初一回道:“是。”
春四娘抿嘴笑道:“好奇怪的名字。”
初一垂眸不语。
春四娘沉吟道:“我猜,你是初一那日生的?”
初一抬头望了春四娘一眼,忍不住笑了:“是,娘子,初一的确是初一那日生的。”
春四娘忍不住笑,这有什么难猜的。
她观察了这丫头好几日,这丫头身为国公府的婢上,待人接物很是老练。有时候却又有些呆。当然,并不是智商有问题。准确说,年少单纯,不是个能藏奸的。
这丫头望向自己的眼神,让春四娘觉得她是个可堪当大用的人才。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春四娘笑微微地柔声问道。
初一有些惊慌又有些神伤地垂下了眼睑。
春四娘笑着继续道:“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奇怪。瞧你的样子,似乎很是…..惊喜,还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她低头浅啜了一口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盯着初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也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当然,我记得很清楚,在这之前,你我并不相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冥冥之中,你我有缘?”
春四娘当然知道其中缘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与这丫头套近乎罢了。
这么明显的鬼话,初一却信了。只见她眼中泪光闪闪,喃喃地重复道:“冥冥之中,你我有缘?”
娘子虽然并不确定,她却知道,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娘子并未记错,初一之前,的确并未见过娘子。”她急急地道,“初一不敢瞒娘子,初一以前,是在小娘子身边伺候的人。小娘子去后,初一一直奉阿郎之命,守着小娘子从前的住处,别的事儿再不管的。这次阿郎突然吩咐初一前来伺候娘子,初一虽不知缘故,却也猜得到,娘子必定不是寻常人。及至见了娘子,见娘子,见娘子……”
她先是低声啜泣,到最后,竟大声哭了起来。
春四娘静静地望着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再次开口。
初一哭了半日,终于平静了些。
“娘子请恕初一唐突,可是初一甫看到娘子……”小娘子何等尊贵,眼前的娘子却身份不明,初一不敢明着说她的身段儿与小娘子相似,而是采用了另一种委婉的说法,“初一看着娘子,由不得便想起了我家小娘子……”
说到最后,初一又哭了起来,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呢?
这丫头挺诚实,虽然有些呆,却很会说话,的确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春十二娘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声:“你家小娘子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红颜薄命呐。”
一句话引得初一又哭了。
我既与她相似,想来也是个薄命的,这话却也不能明说。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与月娘比。
“也不知道我……此来是吉是凶……”她也抹起了眼睛。
初一抬起一双泪眼,惊讶地望着春四娘。见春四娘不象开玩笑,不由问道:“娘子何出此言?”
见春四娘满脸忧惧,沉默不答。初一忙安慰道:“娘子放心,有阿郎在,娘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看小丫头神情,对武敏之倒是相信得很。她现在,也只能向小丫头学习,无条件地选择相信武敏之了。
春四娘又叹了一声:“那你莫要再哭,你虽是哭你家小娘子,却难免让我怜及自身。”
初一忙赔礼道:“是初一失仪,求娘子莫怪。”
春四娘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坐下:“我怎会怪你?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莫说你,我与你家小娘子素未谋面,听人说起她,却也是心有戚戚。只是逝者已逝,她若泉下有知,只怕也不愿看你如此。”
初一羞赦地一笑:“娘子教训的是,是初一忘情了。”
春四娘道:“初一,这名字虽然奇怪,倒也有趣儿。不知是是谁起的,你家阿郎还是你家小娘子?
“回娘子,是阿郎。”初一道。
春四娘点了点头,初一,魄渊,月奴。
月娘。
他对这妹子,的确是用心良苦。
“看你年轻尚幼,不知伺候你家小娘子几年了?”她又问。
初脸上又现出悲伤之色:“初一今年一十七岁了,自五岁始,便在小娘子身边伺候。”
“五岁?”春十二娘惊讶道。
“初一原本是流落街头的乞索儿,小娘子见我可怜,央阿郎收留了我。最初的几年,初一什么都不会做,反倒要小娘子处处为我操心。小娘子待我……”她咬住下唇,红着眼圈低下了头。
春四娘抱住初一:“我知道,你家小娘子是好人,待你必定是情同姊妹。唉,只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