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周国公当时只是痛哭,并未说什么,皇后也并未说什么。”李三郎说得淡然。
春四娘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竟想不清楚,这二人的“并未说什么”代表着什么。
李三郎也不解释,只道:“宫中的流言向来是不了了之。但这次却与从前不同。圣人既然起了疑,皇后便不能不给圣人一个交代。彻查之下,原来是皇后的两位异母兄长,在进献给皇后的肉糜中下了毒。皇后为了平息圣怒,对两位兄长竟是毫不手软,二人不但被贬为庶民,还被改姓蝮氏,最后死于流放途中。”
“皇后的异母兄长?”春四娘拧眉道,“也就是魏国夫人的舅父?魏国夫人深受圣恩,于他们也有好处,他们为何要加害于她?”
李三郎叹道:“听闻蝮氏兄弟原本是想加害皇后,谁想魏国夫人命运不济,白白做了枉死鬼。”
春四娘更不明白了:“既是兄妹,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该同舟共济携手共进才是,蝮氏兄弟为何却要加害皇后?”
李三郎摊手道:“四娘说的乃人之常情,这蝮氏兄弟却不能以常理度之。否则皇后怎会改他们的姓氏为蝮?听闻这兄弟二人自幼歹毒,皇后少时便备受二人欺凌。如今难得皇后不计前嫌,一样地让他二人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富贵。谁想这二人非但未心存感激,反对皇后多有不敬。且四处叫嚣,他们能有今日,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与皇后全无干系。这也罢了,皇后的母亲虽是他们的继母,到底是长辈,他们竟也毫不放在眼里……”
春四娘心说:就凭这,也不能说明蝮氏兄弟二人就会加害皇后啊。反倒是皇后,这二人对她如此不敬,以她的手段,倒极有可能设法除之而后快。
谁知道是不是她的一箭双雕?
她下死劲看了李三郎一眼,他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不觉得其中有蹊跷?
想来不过是为了逢迎上意罢了。果然是聪明人!
说不是官场中人,谁信?兴许官职应该还不低。
“三郎一口一个听闻,只不知从何人何处听闻?”她故意用闲闲的语气问道。
李三郎张口就答:“李某虽不才,却也有几个在宫中当差的友人。闲来无事,茶余饭后,宫中秘闻向来都是谈资。”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京城中人,其实与乡野村夫,也差不了多少。在他们心中,也有一部《大明宫词》。”
“这就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春四娘望了李三郎笑道。
李三郎一怔,待明白此处的八卦是何意思后,也不纠缠,继续道:“武氏兄弟二人改姓蝮氏后,便赐了周国公武姓。他的国公之位,也是因此得来的,袭的是皇后之父,老国公的爵位。“
说完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祸褔相依,世事真是难料!”
这么说,在这些古人眼里,武敏之是因祸得福了。
因为魏国夫人是代皇后受死,算无意中救了皇后一命,所以皇后心存感激,便善待她的兄长?
若武后真是这么考虑的,武敏之也接受这种说辞,魏国夫人虽然不幸,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问题是,武后真是这么考虑的吗?武敏之真会接受这种说辞吗?
不知道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春四娘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无事献殷勤!
待回过神来后,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武敏之也这么想……武后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武敏之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自己与武敏之相识一场,又与魏国夫人长得这么像,会不会被他牵连?
她真是欲哭无泪,半点好处没捞着,这也算相识一场吗?
武敏之……贺兰敏之……春四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关于他的点滴。
也许他的名气有限,史书上并无记载,或者有记载,但是着墨不多,所以引不起后人的兴趣。
只不知,乔之仪的大唐三百年里,会不会有属于他的只言片语?
书到用时方恨少!春四娘后悔不已。
可惜,悔之晚矣!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就象考历史科目的学生,近代史背得滚瓜烂熟,自信满满奔一百分去的。结果试卷发下来一看,额滴个神呐,特么考的居然是古代史。
若她照乔之仪安排认真听课,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似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没有过所是硬伤。即便乔之仪本人来了,也不过与她一样,同为盲流,又能如何?
难道他还敢跑去对未来的女皇说:“在下熟读史书,是上天派我来辅佐你成为一代女皇的”的么?
早知如此,倒不如魂穿算了。
就算穿在将死的魏国夫人身上,也能落个痛快,比因缺一纸破过所困在这里日夜悬心强。
“四娘!四娘!”李三郎关切的呼唤唤醒了她。
她抬眼怔怔地望着李三郎。
不知怎么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乔之仪帮不了她,武敏之也不可靠,武如日更是沓无踪迹。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来历不明,身份存疑,却是她目前惟一可能的依靠。
“三郎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倾涌而出。
李三郎没想到她会突然失态,静静地望了她半日,待她哭声小了下去,才沉声笑道:“怎么办?若四娘肯听李某的,李某也只有一句话,而今之计,不过一个等字。”
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