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妄想,一朝成空。
开天辟地,谁是英雄?
英雄,是一种信念,让好人向往,让坏人畏惧。
天灵说,要再听一遍黑无常的名字,想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下。
他错了,实实在在的错了。
只要黑无常是英雄,无论名字是什么,无论是否登顶极煞,他站在这里,就已经赢了。
如此无聊的问题,黑无常当然不会理会,他慢慢扬起手,手中铁链已经杀气四散。
“小爷慢动手。”懒酒鬼摇头苦叹,轻劝寒九:“他虽然罪不可恕,却是我的故交,我曾经在背后打过他一掌,行径不算光明,我想借小爷之威,还他人情,请小爷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死得体面。”
黑无常没有说话,将铁链缠回小臂,负手而立,桀骜不羁。
懒酒鬼轻轻走近天灵,看着万万年前的兄弟,心中百般滋味翻腾,巧舌如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灵满身泥土,双臂已断,初到西星之地时,他那么威风,扬言要做天地之主,此刻眼中只有绝望。
“天灵,你英雄过,沉寂过,疯狂过,你的一生,已足够精彩。”
短短一句话,走完人的一生,无论是百年,还是万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这是天经地义,你懂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每个人都该懂,不懂的人,不是在装糊涂,就是卑鄙至极。
“所以。”懒酒鬼看着天灵,是离别时的苦楚,轻轻蹙眉:“我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像个英雄。”
“你赢了,所以你有资格说话,我只配聆听。”天灵惨笑,脸色苍白,像所有一败涂地的人一样,他如此狼狈。
他直视懒酒鬼的目光,踏前一步,扬起头,将咽喉暴露给他。
“既然你我曾经是兄弟,我就将杀死罪恶之人的英雄之名,让给你。”
他离懒酒鬼这样近,完全卸下防备,像一个无力还手的凡人。
只需要平平凡凡一招,锁住他的咽喉,就能报天地之仇,为枉死的鬼魂申冤。
懒酒鬼没有动,天灵轻轻问:“你为何还不动手?”
懒酒鬼没有答,天灵轻轻笑:“你为何不敢做英雄?”
徘徊在生死边缘,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天灵踏前一步,在懒酒鬼耳边嗤笑:“你我初相识,我就笑话你胆子小,没想到万万年后,你依然没有长进。”
任他说,懒酒鬼依然无言,天灵在笑,问一个疑惑了懒酒鬼万万年的问题:“你我共同养育神兽,他们为什么独独忘了你?”
“也许世间有遗忘之毒。”懒酒鬼只能猜测,说出自己的答案:“地府的孟婆汤,就是这种毒。”
“孟婆汤之毒,也有解药。”天灵轻轻一笑:“天地间,有孟婆汤解药的,只有我一个人,你想不想要?”
忘记前生事,来世重做人,是孟婆汤的全部意义,如果有解药,孟婆汤也不必存在于世间。
懒酒鬼低眉无言,天灵突然压低语音:“打不散的,是兄弟骨肉,我们可以一起做英雄。”
事到如今,天灵仍然如此执着。
“我们两个,都有万万年的灵气神通。”语音再次压低,天灵信心十足:“只要联手,杀死寒九,你我再做兄弟,共同拥有天地。”
万万年前说过的话,他此时又再提起。
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遇,万万年前是势在必得,万万年后是垂死挣扎。
“天灵,兄弟一场,情义永存。”懒酒鬼终于说话,他微微苦叹,做最后的劝告:“你若肯放下执念,废除身上神通,我也许可以给你一条赎罪之路,让你恶始善终。”
“真的?”本以为生命已到尽头,没想到懒酒鬼肯救自己,天灵眼中燃起希望。
“只要你肯悔改,废除……”
“死吧!”
断了双手,还有双腿,卑鄙之人,终于露出恶毒面目,天灵曲起膝盖,奋尽全力,顶碎懒酒鬼的胸口。
一番慈悲心,片片凋零,懒酒鬼软软死在天灵膝下,像一滩泥巴。
动手之后,天灵立即逃亡,他再竖起一道冰煞墙,挡住寒九的追杀。
“挡我?你挡得住吗!”见到懒酒鬼惨死在血泊里,寒九怒火烧透胸口,英雄大吼,破风直追:“我要你碎尸万段!”
他比闪电还快,冰煞墙被他撞成粉尘,铁链像一道雷电,锁住天灵的咽喉。
他要活活扯下天灵的头,祭奠永远的白无常。
尽管他快得如此迅猛,这个愿望也不可能实现了。
因为铁链缠住天灵脖子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天灵的浑身皮肉翻滚,内脏破碎一地,骨骼尽数断裂,死得不堪入目。
他也许身中几十万掌,因为他身边围着十几万个白无常。
每个白无常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还有一个手里抓着天灵的心脏。
天下之事,总是这样可悲可笑,天灵要屠灭地府,也许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想到,他终于死于地府的鬼手摘心。
慌忙逃窜时,连天灵自己都忘了,这数万个白无常,是缠着他决斗的白无常。
他用冰煞之功将白无常冻住,像一根一根枯死的树桩。
他没有防备,枯死的树桩竟然活了,每人打他十几掌,将他打成肉酱。
其实,天灵早该想到,他的冰煞之功根本就冻不住白无常,数万个白无常之所以形同僵尸,就是懒酒鬼故意布下的阵法,等着天灵自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