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梅皱皱眉,到麦囤那里,舀了半袋子麦子,拿自行车驮着往磨坊那走。
磨坊就在村口处,离得不远,每天都有人在这磨面,生意还不错,而且收费合理,一袋麦子磨面也只收四块钱的电费,面和麸皮,人都可以带走。
到了那里,负责磨面的许满仓一看到郭秀梅,连连摆手:“你来干啥,快点走,不想看到你。”
“说啥话,我来磨面。”郭秀梅不满的把半袋子麦子扔在地上。
“你说你赊多少账了?上次,上上次,一共十块钱,你给我,我就给你磨。”许满仓伸手就要钱。
郭秀梅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嘴硬的说道:“再欠一回不行?乡里乡亲,你这是干啥,我还能跑不成,回头给你不就得了?再说,我家老大马上给你寄生活费了,马上就有钱给你了!”
许满仓立刻撇撇嘴:“你家明哲每个月给你寄生活费不假,可你家国有天天打牌赌钱,我看你那点钱连外面欠的账都还不清!”
许国有嗜赌的事,现在整个许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他们家现在四处欠钱,拆东墙补西墙的也还不上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谁还敢贸然赊账给他们家的人,赊账就意味着白扔钱,还听不到响。
郭秀梅一下子噎的说不出话来。
刚想说两句,可郝大夫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找许满仓买面回去擀面条吃。
郝大夫是村子里非常热情,待人友好的医生,很受村子人爱戴,许满仓也是满脸堆笑急忙给郝大夫称面粉给他。
“谢谢许大叔。”郝大夫拿了三块钱给他。
“说啥客气话,缺啥了再来。”许满仓收下了钱,笑着说道。
“缺啥再来?你这除了面还能买啥,你这话说的也真是大!”郭秀梅因为许满仓不肯给她磨面粉,气的咬牙切齿。
郝大夫这才发现郭秀梅也在这里,快走了两步走到跟前:“郭大娘,你上次欠我那的药费,啥时候给,我去你家几趟了,你都躲着不见人,今儿刚好在这碰到了,你总该给我了吧,马上月底盘账了。”
出来磨个面,不但没磨成,还碰着两个要账的,郭秀梅也是觉得自己倒霉。
“行行行,你们都要钱,我没钱,你还能逼死我不成?”郭秀梅眼一横,索性开始耍赖皮起来。
“没钱拿麦子抵!你这半袋子麦子,按四毛钱一斤卖给我,换的钱抵了我和郝大夫的账,剩下的我给你磨成面,咋样?”许满仓看着郭秀梅泼妇一样,知道自己要不回来钱,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四毛钱一斤,你坑人呢?外面卖四毛一呢!”郭秀梅立刻跳起脚来,指着许满仓的鼻子骂了起来:“感情你这是黑店呢?”
“黑不黑店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赶紧的,抵不抵,不抵我还得忙呢!”许满仓说着就要把郭秀梅撵走。
不能磨面,那就意味着没法吃饭,郭秀梅就算再强硬,也不能守着麦子粒吃,无奈之下只好咬牙点了头:“称放高点!”
许满仓斜了她一眼,把半袋子麦子称了称。
“一共是五十三斤麦子,我这十块钱,扣掉二十五斤麦子,郝大夫那八块钱,扣掉二十斤,你还剩下八斤麦子。得了,这么少也别开机器了。一斤麦子一般是八两面,两斤麸皮,我直接给你称好,你拿回去得了!”许满仓说完,麻利的把麦子倒进粮仓里,给了郝大夫八块钱,又给郭秀梅称了六斤半的面粉,一斤半的麸皮。
半袋子的麦子,只换了六斤多的面粉,郭秀梅自然是心疼无比,接过面粉,嘴里仍旧骂骂咧咧:“坑人的黑店!”
许满仓不满的回了一句:“你这八斤面,没问你要磨面电钱已经给面子了,嫌我这黑以后就别来!”
郭秀梅微微一顿。
许满仓是附近好几个村子唯一一个磨面的,要是真把许满仓得罪了,以后估计连面粉都没得吃了,于是不再谩骂,拎着面粉,推着自行车,灰溜溜的走了。
“德行!欺软怕硬的家伙!”许满仓在背后啐了一口。
郭秀梅回到家,许国有在家翘着二郎腿吸烟。
早已没有钱去买香烟了,而且因为到处借钱赊账,超市也不再赊给他,无奈之下,许国有只好到附近有种烟叶的村,时不时的偷别人烘烤的烟叶回来自己拿纸裹一裹,凑合着抽。
一看到郭秀梅回来,许国有立刻瞪了眼:“死老婆子到哪儿去了,晌午饭也不做,想饿死我?”
“磨面去了,不磨面,吃啥!”郭秀梅对许国有怨气也颇深,看他一整天啥活也不干,就知道出去赌钱然后回来对她吆五喝六的,更是不服气:“菜地**茄豆角,虫子都会被吃完了,你也不管管!”
“管那些干啥?有管菜的闲工夫,我都能在牌桌上赢十块钱了!”许国有咳了一声,觉得郭秀梅简直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子浅的啥也看不到。
一提起打牌,郭秀梅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如果不是因为许国有打牌,如果不是他输钱,仅凭着许明哲每个月往回家寄的五百块钱,他们两个人还能生活的非常不错。
现在倒好,钱都还了债,扔在牌桌上了不说,还到处欠了一屁股的债,一出门就总是被人戳脊梁骨问什么时候还钱,简直是丢死人了。
可许国有,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一直执迷不悟,一心扑在牌桌上。
“打牌打牌,就知道打牌,天天说赢钱,钱呢?”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