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终日穿着衣裙、思其剑法、挥舞其剑,宛如一多在风中开放的花骨朵儿,时而似那紫斑牡丹,时而又似那娑罗树团团的花序。
又过了二日,她觉得有些许无趣,决定明日去西边那座山林中走一遭,便早早睡去。
夜里似乎听到外头有人轻笑,以为是在梦中,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睡去。
但外头却真的有人在笑!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切,像是开红了的花儿不停地摇摆,招惹风儿,也招惹静姝的睡意。
她心中愤然,忽地翻身而起,直出屋门,对着空中喊道:“你是哪个混账小姑娘,倒是出来与我比试一番!”
她揉揉迷糊惺忪的睡眼,细细瞧去,屋外十几丈处隐隐约约地走来一个姑娘,笑意盎然,如沐徐徐春风。
那姑娘便停在面前,微有挑衅地道:“听说你这剑法极怪,我便是要来与你比试一番的!”
“你是扰了我的清梦,我自然要与你比试!”静姝不悦道,又顿了一顿,微觉奇怪,接着问道:“你是听何人所说我剑法的?”
那姑娘收敛了微笑,心道是自己说漏了嘴了,嘴上却不知如何回答,一时无话。
静姝见她不理会,心中生疑,借着月色又仔细瞧了她一瞧,一身浅绿色衣裙,便是普通女子的装扮,但她看起来俨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静姝微有警惕,正想问些什么,那姑娘忽然先开口道:“你这地方也忒难找了,叫我找了许久!”
那姑娘说着便将她背在其后的右手伸到前头来,静姝忽见她手中握有一把长剑,又听她一说话,心中油然生出喜悦,再不去想她是听何人所说此地,唇儿微张,道:“瞧你年纪与我相仿,我自小从未见过像我这般喜欢习武的姑娘,你与我倒是有些许投合,不如我们便比上一比,谁赢了便称作‘姐姐’如何?”
那姑娘忽地向前掩嘴而笑,道:“我瞧你是不入江湖,知之甚少,习武的女子哪只我二人?”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本是为了与你比试才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你说的也甚合我意,那我们便比上一比!”
静姝道一声“好”,又入了内,穿好了衣裳,拿了子归剑,再跃出屋外,借着华华如许的月色与之比试。
双剑似珏映舞太清夜,影影绰绰对峙屋院前。
那姑娘心中奇怪,瞧静姝这剑法确实古怪,但出其不意的招式又令她心中喜欢,越近其身她便越加佩服。
两人不相上下,静姝忽而立于原处,不作回应,那姑娘觉着时机已到,一招“踏雪不寻梅”逼近静姝的心间,待近之时,微乎其微,静姝作一招“须臾意指”,反快那姑娘一步,剑指其心。
那姑娘败下阵来,微有不满,但心中竟也佩服起静姝来,未待她说话,静姝已开口说道:“如今你可是败了?”
“我便是让与你的。”
“那你也是败了,按照此前约定,你便要喊我作‘姐姐’!”
“你今年多少年岁了?”
“过了年便算是及笄之年了。”
“哦?如此说来,我还需管一个小我一岁的妹妹作‘姐姐’?”
静姝“噗嗤”笑出来,道:“如此,我也是十分高兴。”
那姑娘也笑将出来,轻声道:“姐姐。”
静姝因此笑得更加大声了,继而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思虑一阵,道:“蒙珏鸣。”
静姝惊讶道:“若是我师父蒙将军在,必定是要收你作女儿了。”
蒙珏鸣道:“我便是借了蒙恬将军的光了,竟同他一个姓了。”
静姝又惊讶道:“你知道蒙将军?”
蒙珏鸣笑道:“蒙恬将军威名赫赫,天下谁人不知?”
静姝也跟着笑了出来,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是练剑练得傻了,与蒙珏鸣几番言语,越觉投合,便跃步过去,挽了她的手腕,走向屋里去,点了油灯。
蒙珏鸣见静姝身上穿戴鲜丽,不禁心中艳羡。
静姝忽捧着脸蛋,问道:“你为何也不问我一问叫什么名字?”
蒙珏鸣道:“那你便说上一说你叫什么名字。”
静姝心中想道:“如今我在此处,便不可用郡主的身份与姐妹称道。”但她却又一笑,故意道:“我若是说我是当今皇上的女儿,你信是不信?”
蒙珏鸣忽然大声笑起来,道:“你若是始皇帝的女儿,那我便是蒙将军的女儿了!”
静姝跟着笑道:“我便是开玩笑的,我名叫易祈安。”
她的眼睛又滴溜溜一转,道:“珏鸣笑面,福而祈安。”
蒙珏鸣心中暗笑,道:“你这般小小年岁,便是学识有加,武学高就,确是要祈求平安了。”
静姝急忙摇头道:“你如此便是高看我了,我的学识不过是外头的一颗小草罢了,你细瞧着是长在那里,你放眼看去,便再也瞧不见了。”
蒙珏鸣被她的话语忽然逗得大笑,道:“你这说话也甚是有趣。”
静姝跟着一笑,见她身上的衣裳普通黯然,道:“如今,我们已是姐妹了,衣裳自然是要穿得相似才行,但你的衣裳却只你身上这一身,便不能叫我与你换作一样的了,不如,你换了我的衣裳罢?”说罢,她便拉起蒙珏鸣向里头走去。
蒙珏鸣心中又暗道她眼尖,竟也能顾及自己的心绪,不禁又佩服起来,便跟着她瞧她的衣裳去了。
两人一同瞧了一阵那些衣裳,终是选定了一身湖碧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