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同徐小莉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徐家,才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徐小莉的低斥声,谁让她耳聪目明呢,全听得清清楚楚。
“姆妈你要干什么?”
“楼下你黄阿婆的儿子儿媳晚上过来吃饭,我去问问她要不买肉和鸡,大不了我比市场便宜个一角钱,黄阿婆肯定会要的。”
徐婶乐颠颠地拎着花公鸡和肉准备下楼售卖,这么好的菜自家人哪里可以吃嘛,要天打雷劈的哟!
徐小莉真要让自家姆妈气死了,自已舍不得买好菜吃也就算了,人家沈姐姐送过来的鸡和肉竟要拿去售卖了,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姆妈,你刚才没听沈姐姐说的话?她说爸爸就是营养不良才会起不来床的,说不定吃了这些好菜,爸爸就会好起来呢!”
徐小莉强忍怒气,好言相劝,可一心钻进钱眼里的徐婶哪里听得进,脸沉了下来,骂道:“我就从来没听过生病不吃药能好的,沈娇她哓得个屁,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晓得什么叫生活艰难啊?哪个不想吃好一点,你有钱吗?有钱老娘也想天天吃肉吃鸡哦!”
楼梯口的沈娇无奈地摇了摇头,徐婶这种人愚昧不堪,且还顽固不化,徐小莉几兄妹有这样的母亲,确实是挺不幸的。
此刻沈娇也无比庆幸自已是沈家兴的孙女儿,沈家兴的口头禅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他都是个屁!
若非当初沈家兴花费重金调理她的身体,她焉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徐婶实在是看不透哦!
沈娇不想再听徐家人的争吵,轻轻地走下楼,骑车离去。
徐小莉还想说服徐婶,好声好气道:“沈姐姐是中医院的医生,姆妈你说她懂不懂?你看大哥二哥他们天天这么辛苦,回来连顿好的都吃不到,身体哪里能好?”
徐婶见大儿子瘦小的身躯,心微微软了下,可想到那长久不见充盈的钱罐,又狠下心骂道:“沈娇她年纪这么轻,就算是医生又能晓得多少?我和你爸你爷奶几十年吃咸菜都过来了,你们才吃这么几年,怎么就吃不下了?以前还连顿饱饭都吃不到,现在能饱喝足,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看还有谁家像我家一样,一块腐乳吃一个礼拜的?早上是腐乳,中饭晚饭全是咸菜,你连把青菜都不买,我和哥哥挣的钱全都交给你了,就给我们天天吃咸菜,你比周扒皮还要黑心。”
长久以来的不满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深觉在沈娇面前丢了面子的徐小莉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难堪过,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这个家过。
徐婶被小女儿吼得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怒火中烧,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小时候最疼的就是她,熬油剩下的油吱吱,三个儿子都没舍得给,小女儿那儿一天让她吃一块。
如今竟然骂她比周扒皮还黑?
徐婶的气愤大于痛心,眼睛都红了,徐光辉吓了一大跳,冲过去训斥:“小莉你怎么和姆妈说话的?赶紧和姆妈说道歉!”
“我没有说错,她就是黑心肝,把那些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也不想想我们过得好不好,大哥你还帮她说话,她除了让我们吃咸菜,还有什么本事,连给你娶媳妇都娶不起!”
徐小莉将她憋了十几年的话一古脑都骂出来了,看到对面徐婶气得铁青的脸,只觉得痛快无比,十几年的郁气可算是发泄出来了。
“我是没本事,我没本事也把你们兄妹四个养大了,你有本事你可以去外面挣大钱啊,干嘛还要呆在家里吃咸菜?”徐婶冷漠地说着,心如刀扎一般疼。
徐小莉胸口一堵,脱口而出:“你把我和大哥这段时间挣的钱还给我们,那些是我和大哥的钱。”
里屋的徐贵福急得连连咳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涨得如猪肝一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神情无比痛苦。
徐婶冷笑:“你总共才挣了几块钱?觉得自已翅膀硬了是吧,我和你爸爸养你到十七岁,那些钱都不够交生活费,我不问你要钱就是好的了。”
徐小莉胸口不断起伏,她没想到自家姆妈会这么无耻,就和戏文里的黑心父母一样,为了钱能把亲生女儿推进火坑,不管她的死活。
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希望?
她再呆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姆妈当货物一样卖掉,她得为自已尽早做打算,不能困死在这个家里,徐小莉尽管很想就这样破门而出,可她还是克制住了,现在她身无分文,户口本还在姆妈手里,她得等待时机。
徐光辉都快急死了,好话说尽,才将母亲和妹妹劝开了,里屋的徐贵福气得不断拍打床板,徐光辉忙进去搀扶起了父亲,徐贵福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浑浊的眼在妻子和女儿之间来回扫视,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鸡先养着,肉先吃了,带鱼太费油,卖给黄阿婆。”
徐婶不满之极,张嘴就想抗议,徐贵福一眼瞪了过去,虽然病得走路都走不动了,可大家长的威望还在,徐婶只得闭上了嘴,不甘地放回了鸡,拎着宽带鱼下楼了,心比刚才女儿骂她黑心鬼时,还要疼十倍哟!
徐贵福看着漂亮的小女儿,心也刺刺地疼,都是他拖累了这个家,害得儿子娶不到媳妇,女儿穿不了新衣服,唉,他就是个累赘呀!
徐小莉看着摇头叹气的父亲,心里慌了慌,一直以来爸爸都是最疼她的了,刚才她之所以不同意姆妈卖鸡和鱼,也是希望能让父亲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