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桃花开了谢了,钻出了嫩绿的叶子,地上的野菜也开始变老,清明快到了,农场发生了一件事情,瘸子仓管员刘长贵不知为何竟被调走了,据马杏花说是去了其他队继续当仓管。
“便宜这王八羔子了,要不是他场部有亲戚,我爸肯定把他送去七队了。”马杏花愤愤不已。
沈娇听得纳闷,这又是怎么回事?
马红旗解释道:“上回胡小草不是说我爸队长要当不成了嘛,我回去同我爸说了,他一查就查出是这刘长贵在背后捣鬼,他想换掉我爸做队长哩!”
马杏花得意道:“我爸当队长农场年年产量都是第一,而且我爷是老书记,我二爷还是公社的干部,就刘长贵还想换了我爸?青天白日梦哩!”
好吧,沈娇算是彻底明白‘有人就有争斗’这句话了,不过只是个不起眼的农场队长而已,竟也有这么多人争?
在她看来马队长这活又苦又累,大事小事还都得管着,每月也就多拿五块钱工资,可真不是啥好差使。
用她爷爷的话来说,这就是个赔本生意,有啥子好争的?
一个个都脑袋发晕傻不拉叽的!
沈娇却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向钱看的时候,大家讲究的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荣誉比金钱重要千倍万倍,马家人早已习惯了当队长的荣光,岂肯把这荣誉让给别人?
别说是只多五块钱,就算是没有那五块钱,马家人也是甘之如饴的!
瘸子刘长贵的离开在农场并没有激起涟漪,大家的日子还是照旧要过,刘长贵就这么背着一卷铺盖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农场。
因为他的背叛,马队长并没有为他安排交通工具,理由是——农忙。
一个冠冕堂皇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的理由。
农业生产大于天,谁敢说不字?
唯一因为刘长贵的离开而伤心的人也只有胡香玉了,刘长贵身为她的长期稳定的姘头之一,她对此人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尤其是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刘长贵走了,就意味着她将失去了一个稳定的进项。
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刘长贵才走的第三天,农场又有人被调走了,这次是一户人家,正是朱家这一家子。
朱富贵两口子的工作档案已经被送去了七队,也就是说,今后的岁月里,朱家人就要在鬼见愁的领导下参加农业建设,为祖国添砖加瓦了!
鬼见愁的大名就连农场的三岁娃娃都听说过,朱家人岂会不知?
他们一收到通知就懵了,看着马队长傻了半天,还是胡老太婆反应快一些,哭嚎了起来,求马队长别让他们去七队。
“队长哎,可不能送去七队哩,要出人命的呀!”朱家人集体哭喊着要马队长高抬贵手,似鬼哭狼嚎一般。
马队长看着这一家人就腻歪,韩齐修来找他说用朱家人调换七队一个老人家的事,好处是他保证马红兵明年提干,马队长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且别说朱家这一屋子懒汉他早就想弄走了,光是韩齐修许出的好处就让他心动不已,为了儿子的前途,弄走一屋懒汉算啥?
就是十个壮劳力他都舍得!
只要儿子提了干,不比年年产量第一要强上百倍!
马队长低头厌恶地瞪着朱家人斥道:“瞎咕咕啥哩?参加农业建设不分地方,只要一颗红心向着党,到哪搞生产都一样,七队咋就不好了?咋就要出人命了?你们这是乱造谣,破坏农业建设,我得给场部领导汇报!”
朱家人被马队长这一口官腔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如丧考妣般地开始收拾东西了,马队长并没有给他们太长的时间,限令他们第二天就得去七队报道。
围观的群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调动惊呆了,议论纷纷,不明白马队长怎地就冲朱家人下手了?
马队长转身冲围观群众威严地斥道:“我马长安向来是好说话的,只要你肯好生干活,少在农场生事,我对他就如同春风一般地温暖,可要是谁不好好干活,成日里惹事生非,带坏农场风气,可就别怪我马长安不讲情面了!”
说到这里,马队长有意无意地冲胡香玉瞟了眼,看得胡香玉心头发凉,忙不迭地回了屋。
胡香玉觉得她今年似是在走霉运,先是年前粮食让公安抄了,再是最满意的姘头马喜喜成亲了,然后孙毛蛋这王八羔子赖在她家不肯走,紧接着固定粮源刘长贵调去了其他队,现在又轮到了歪靠山朱家也要走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可却都同她有关系,严重地影响了她的生活质量,以后她还怎么过好日子?
不行,得赶紧把孙毛蛋这熊货弄走,再想办法勾上城里人,小草说得没错,她胡香玉凭啥只能勾马喜喜刘长贵这样的山里汉子?
她也要去大城市当城里人哩!
朱家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了七队,马长安同样没有为他们安排交通工具,理由自然还是那个光明正大的——农忙。
朱家人的离开最开心的就是朱四丫了,自从她同朱家断绝关系后,这朱家人还是时不时来纠缠她,要不是她拿刀子挡在门口,屋里的粮食早都让他们给抢光了。
那些粮食哥是娇娇给她的,岂能让朱家这窝畜生抢走?
就是死也不能哩!
要不咋说物以类聚呢,沈娇与朱四丫之所以能够投缘,她们身上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护食,谁抢她们的粮食,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