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柔本就被电闪雷鸣吓得蜷缩在床的一角,想不到碧青宽广的大草原看起来是满眼柔和,天气恶劣起来,雷电竟比青萦山上凶猛千百倍。
而且青萦山上好歹还有那么多和睦的弟子陪伴,而现在,瑾柔唯有孤身一人独自面对这电闪雷鸣,只求这阵雷雨快些过去,祈祷着这阵恐惧快些结束。
车飞羽听到瑾柔的尖叫,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房间,果然看见瑾柔消瘦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眼中充满了惊慌。
瑾柔抬起头,车飞羽便看到一双琉璃似的杏眼镶在煞白的面庞上,仓皇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
瑾柔瞧见来人是车飞羽,心中稍稍安定些许,总算不用独自承受这种恐惧。
“瑾姑,深夜拜访,恕我失礼,只是这处小院年久无人居住,实在担心它是否漏雨,特来查看一下。”车飞羽对上瑾柔的目光,也同样是惊慌失措。不过他的惊慌失措并非因为心悸害怕,而是无所适从,内心紧张,呼吸急促。
车飞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待他说完后气喘吁吁地站定,方瞧清,眼前的瑾柔一袭月牙色的长裙,淡妆素描,玉手轻轻握着一盏青瓷灯。
“没事,不漏雨。”瑾柔暗自感叹车飞羽的细心。
“瑾姑看起来神色不安,似乎害怕打雷?”车飞羽关切的眼神毫无保留地望向瑾柔,瑾柔向来害怕打雷,车飞羽心中是知道的。
瑾柔微弱地点点头承认,好在车飞羽的及时出现,缓解了心中的恐惧。不知为何,车飞羽似乎对自己格外的关怀备至,而这种关怀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谄媚,而是让人心安。
看着眼前瑾柔的依赖模样,车飞羽险些控制不住,几欲触到她的衣衫。却又在触及衣角的那一刻克制下来,眉目笼上一层淡淡的哀愁,车飞羽隐忍着,安静地退至一旁,望着瑾柔,垂手侍立。
“我这就安排两名婢女过来陪伴瑾姑。”车飞羽收好情绪,低调内敛的声音,清冷而灼灼。
“车将军,不用了,我现在感觉踏实多了。”瑾柔细声说道,看向车飞羽的目光柔和如水。
似乎车飞羽已经找不出什么理由继续留在瑾柔房间,他拔腿欲告辞,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步都迈不开。
佳人如梦,车飞羽自然是不愿离开的,而且,雷雨尚未停歇,车飞羽也不放心离开。良久,他才硬生生地憋出一句话来。
“如果瑾姑不嫌弃,车某便在院内陪伴片刻,请瑾姑不用害怕,安心歇息。”
“谢谢车将军。”瑾柔微微颔首,脸上的盈盈笑意显然是并不抗拒车飞羽的陪伴。
车飞羽不敢在房内多做逗留,只怕夜色撩人,自己会克制不住对瑾柔的思念。他转身来到房外,站在小院内墙的屋檐下,遥望着窗户透出的闪烁光芒,从怀中掏出一支雕镌精美的竹箫,轻轻地来回擦拭着。这支竹箫是他从南边小城捎带到代国来的,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车飞羽便会将思念化为箫声。
瑾柔从窗户的缝隙看向外边,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完全没有停歇的势头,夏日的雨并不冻人,只是一线线地如牛毛般,落在人的身上,也是无限的烦恼。
月光如水倾泻,透过树枝留下斑驳的阴影,大风吹过,树影婆娑,那晃动的影像让这夏日夜景变得格外幽冷。
车飞羽一直站在院边,在瑾柔的不远处,留给瑾柔一个宽厚的背影。
明眸在心,铁甲犹寒。
一眼万年,常在心间。
只听得车飞羽吹出一曲婉转小调,熟悉的韵律勾起瑾柔深深回忆,那分明是回忆中的曲调,曾经年少,翰哥也经常吹奏这首曲子。
想不到在这极北代国,也能听到京都的乐调。瑾柔愈加肯定,车飞羽极有可能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很有可能是认识自己的故人。
车飞羽的箫声如泣如诉,在耳畔轻声悠扬,伴着这内心深处的旋律,瑾柔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这一夜,瑾柔睡得分外安稳。
第一缕晨曦照耀进房间,瑾柔感受着这一缕温暖的微光,昨夜虽然雷雨交加,但是瑾柔睡得格外香甜,很久没有如此酣睡了,瑾柔神清气爽,轻轻推开房门迎接阳光。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仿佛还能闻到小草的芬芳,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清香扑鼻。瑾柔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份生机,待到她缓缓睁开眼睛时,竟然看到院角蜷缩着一个身影,想不到车将军昨夜彻夜守候在此,当真用心良苦。
正是因为车飞羽的守候,瑾柔昨夜才能享受安稳吧。瑾柔提了一件轻衫向车将军走去,迈着最轻微的步伐,生怕吵醒了他。
瑾柔将轻衫盖在车将军身上,不自觉地凑近了细细端详着他熟睡的脸。车将军英气逼人,古铜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知为何,车将军是这个世上除了翰哥以外,第一个能够带给自己如此安全感的人。
其实仔细想来,车将军与翰哥有着许多共同之处,比如这小院的布置,比如青瓷盏,比如吹奏的曲调,再比如似曾相识的安全感。
想着想着,瑾柔猛地甩甩头,不觉苦笑,自己真是太想念翰哥了,怎么会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身上看到翰哥的影子呢。
虽然他们同样是身材高大,气质英武,但是翰哥不动武的时候,怎么看也是一位温润俊美、气质不俗的翩翩公子,而眼前的车将军,相貌实在谈不上温润,更与俊美不沾半点关系。虽说男儿无丑相,但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