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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年四月,颁诏天下,立皇长子高炽为皇太子,封高煦为汉王,高燧为赵王。随即又册张氏为太子妃,韦氏为汉王妃。
皇帝对韦氏的册封是有些推三阻四的,但是徐皇后却为韦氏说话,才让皇帝一并册立了韦氏。高炽正位春和宫,高煦如今在开平,高燧被派去了北京镇守。高煦和高燧如果回到南京,就要住进诸王馆之中。
诸王馆中,住的是高皇帝未曾就藩的儿子,从第二十子韩王朱松到第二十五子伊王朱?,一共六个藩王,封号及封地都是高皇帝在世的时候所封。所有在京的藩王都住在诸王馆之中,不可能建造府邸,因为他们将来是要就藩封国的。
汉王高煦的封地在云南,赵王的封地在河南彰德,由此可以看出皇上对汉王的另眼相看,因为皇帝并没有说高煦的具体封地,也就是将云南整个地方,都封给了高煦——在云南,高煦就是名副其实的王了,他的权力,比黔国公沐府还要大。
朝廷对西南诸蛮夷,只是笼络,或者征讨,并没有出现一种叫“改土归流”的政策,云南没有多少官吏,所以能在云南封王,就是当真将云南这地方,送给了高煦,他有了独立于中央之外且不受统辖的王国。
张昭华对这个封法没有异议,毕竟原先摆在高煦面前的,是皇帝曾经许诺的太子之位。
第一天的时候,诸王并长公主们,前来拜见。高炽和张昭华在门外亲迎。大家以家人礼相见,但是坐在了一处,却规规矩矩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些人,身在皇家,见到了太多的东西,从高皇帝时代的腥风血雨中走来,又目睹了靖难这样血流漂杵的惨烈,那么所谓的手足、所谓的亲亲,所谓的骨肉,就什么都不是了。
第二天,内阁侍讲学士七人解缙、黄淮、金幼孜、胡广、胡俨、杨士奇、杨荣联袂前来拜见。
“臣等奉命,”他们道:“为殿下讲书。”
“讲读之事,左春坊庶子、谕德、中允、赞善各奉其职,此外还有洗马、校书、正字等官,我等先具经义,呈送陛下阅览,之后为殿下开讲。日讲,即早朝退后,请殿下出阁升座,讲官开始授课。讲官之中,分东班和西班,一般是东班讲《四书》,史、易则由西班侍读讲解。到巳时左右,方才完毕。”
“臣解缙,”解缙道:“为殿下讲《书》。”
“臣黄淮,”黄淮道:“为左春坊左庶子,为殿下讲《礼》。”
“臣胡广,”胡广道:“为右春坊右庶子,为殿下讲《诗》。”
“臣金幼孜,”金幼孜道:“为右谕德,为殿下讲《春秋》。”
“臣杨寓,”杨士奇道:“为左中允,为殿下讲《易》。”
这五人以侍讲学士兼任太子属官,张昭华和高炽连连点头,知道这就是皇帝为他们配备的政治资源了,尤其是这几人全都在文渊阁日值,都是皇帝的心腹,可见皇帝对高炽的看重。
“诸位先生请起。”高炽和颜悦色道:“诸位都是国家贤才,高炽德不足称,深思托付之重,战战兢兢,惟望大家,齐心协力,辅我不逮。”
“谨遵殿下之命!”七人俱都行礼。
到了张昭华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敬承皇命,本宫忝为储妃,冠服仪表,尊贵非常。”
“宫闱之重,王化始于宜家。非躬全懿范,不能用式于家邦。”张昭华道:“我当乾惕己身,贤佐中馈,以佐内助之美。”
“娘娘贤明!”众人一并拜倒。
张昭华又请他们起身,道:“我闻昔时,懿文太子与东宫属官相坐,同讲《皇皇者华》,尽暮散去,人称太平盛事。今亦愿与卿等同之。”
几个人都是天下最聪明的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动。
懿文太子时候,确实曾经和东宫属官们,共同讲过《诗》,但是不止《皇皇者华》这一章,《诗经》中的篇章,几乎是每三日讲一篇。
但是眼前这位太子妃,专门提出了《皇皇者华》这一章,用意实在是太过深刻。
《皇皇者华》是小雅一篇,是使臣出外访贤求策,在途中自咏之作。开头用“皇皇者华,于彼原野”的美景烘托了灿烂鲜明的光彩,为奔波劳碌的使臣们提供了一个心旷神怡的广阔天地;接着连用四章的篇幅,详写奔波在路上的各色马匹,不厌其繁地描述它们“载驰载驱,周爰咨诹”,实在写使臣之多、驰骋之疾、求访之勤、事君之忠。
既慰劳使臣行道的辛苦,又戒其必须忠于使命,这就是太子妃对他们的告诫。太平盛事是有,但是他们既然身为东宫属官,那么最大的职责和使命,就是保护太子。
几个人心中连连感叹,对这位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估量。
他们在估量新任的太子和太子妃的时候,张昭华也在观察着他们。她渐渐有了一些想法,等送走了这些人之后,她才对高炽道:“这几人,你觉得如何?”
“都是贤才,”高炽称赞道:“我问他们,无所不答。”
“无所不答的只有一个解缙,”张昭华道:“他是才华多的没地方显示了。其他人呢?”
“胡广文采斐然,”高炽也有他自己的看法:“这个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文辞浮饰太多,”张昭华评价道:“心性易变。”
“金幼孜没有说几句话。”高炽回想道:“是个自谦之人。”
这一点张昭华赞同:“且是个宽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