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榭之中,吴王妃站在敞开的窗前,一双妩媚修长的眸子,落在低眉顺眼离去的芈凰背上,想要将她看个究竟。
她不信她们几番辛苦布置,次次落空全是巧合,加上刚才芈凰的一番巧舌如簧,蛊惑的楚王依言听从,她如果还把她当作当年那个懦弱可欺,不善言词的芈凰。
那她就是个真蠢了。
芈凰一脚跨出木榭,走出不远,就多了一道高大的黑影拦住去路,如狼的声音敲在耳边,“公主弟妹,今日这手玩的高明,一下子就折了三公主的后半生,只是本都尉突然多了一个副手,委实觉得碍手碍脚,不知弟妹准备如何补偿我这个大兄呢?”
芈凰抬眸一看,却是越椒。
自那一夜,于宫门前拦住她与若敖子琰,芈凰就对此人尤为不喜。
不仅仅是因为他凶狠的相貌是虎狼,更是一种她多年在这深宫中养成的对危险的直觉。
按道理,对方是自己未婚夫的兄长,她应该礼遇,可是若敖子琰却私下对她说,“若再见到若敖越椒,你就当他不存在,休与他多作纠缠!”
真不知这兄弟俩有何矛盾?芈凰峨眉微簇,清声回道,“想必三驸马这副都尉当不了几日,大兄请放心!那凰就先告辞了。”话毕,芈凰就率先拐上长廊。
越椒抱臂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离去的女子,“外冷内傲,挺辣的吗!不过这样才够味,真不知我那位二弟是否要的起?”
沿着长廊曼步而行,一直步出木榭的视线范围,芈凰才渐渐直起腰肢,回望一眼木榭,轻声叹道,“今日惩治芈昭,只可惜吴王妃来的太早!”不然,她也不用中途变计。
一直跟在身后的司琴闻言,想到下午与那人暗中联络之事,心中不由惴惴,低头告罪,“都是奴婢中途有事耽误,不然王妃定不会提早赶到,请公主责罚!”
芈凰摇了摇头,并不在意,“没关系,一切才刚开始呢!”
迟早,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公主,只是今日之后三公主定会对我们发难,届时如何应对,忍不住低声询问,芈昭为人一向心狠手辣,和那外表的端庄高贵完全不同,今日受此大辱,必当睚眦必报。
王诗语冷哼一声,“今日,你不过侥幸,芈凰,你以为在楚王心中有几丝分量?恐怕连芈昭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多少分量重要吗?”芈凰闻言一笑,笑容里一片冰寒,“我若是怕了她们,岂又会去招惹。”然后一双玉手拽着不情不愿的王诗语冷然催道,“走吧,王小姐,难不成还想等在这里,让三公主来杀你不成!”
“哼,若不是你,我怎还会留在此处?!快放我走!”被拽着的王诗语揉着被捏疼了的手腕回道,这宫中,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司琴,司剑,按照原计划,你们先回水阁,到了时间就引父王和众臣过来。”在水阁的入口处站定,芈凰命令道。
“是,公主。”二人领命离去。
“她们去干什么?”王诗语眼见她们离去,而她和芈凰二人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去藏(春)阁的方向,不安地问道,“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芈凰头也不回地拉扯着她继续往前走,可是耳鼓微振,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若不是王诗语没有武功,加之此时心神不宁,一定会听到身后有草木催折之声响起。从假山长廊这边一路走去,不用翻过铁栅栏,二人就到了白龙池边。
此时,一轮带着血色的银盘从西边缓缓升起,天地正是混沌难分之时。
黑色如墨的龙潭边死寂一片,只有虫鸣起伏之声,就像夜里的孤魂飘荡不散,在低声哭泣。
咕咕——
有夜莺在月桂枝头惨叫,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黑色的靴底重重踩了踩脚下雕刻了潜龙在渊图腾的玉石砖身,砖身上印着深深浅浅洗都洗刷不干净的干红血迹。
芈凰一把松开王诗语的手,看着她犹如看着一个死人说道,“你就在这里好好祭奠死去的佻儿吧!”话毕陡然拔高身形,身似灵狐窜入假山之上,翻墙而过,向着楚王的寝宫奔去。
恶心难闻的血腥之味随着冷冽的秋风,灌入人的口鼻之中,王诗语闻之欲呕,瑟瑟发抖地叫道,“芈凰,你要去哪?不要丢下我!”
“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快带我走!”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回走,可就在这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道阴森寒冷的声音,如一阵阴风刮过耳边。
“好啊,原来你在这!”
“啊!佻儿,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替我而死的!”王诗语抱着头不断尖叫,跪地磕头,哪还有半分世家小姐的样子,“求求你放过我!你不是我杀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三公主吧!”
受了五十棍杖刑的刘嬷嬷扶着受伤的腰肢,提着一个红色的宫灯,一身深灰色的长袍立在禁军最前面闻言,眸光中阴气森森一片,沉声说道:“王诗语,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被禁军架着的王诗语连忙摇头,“嬷嬷,我不是有意欺瞒的!求嬷嬷开恩!”
在一个低贱的嬷嬷面前,王诗语哭着上前抱住她的腿,不断求情,眼前之人是比芈昭还要杀人如麻的存在。
这么多年,死于她手中的宫女,寺人,甚至王孙大臣都不计其数。
事后,只一句,“敬献神龙”就能了事。
就连楚王都不敢说此事有违礼法,何况她的父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