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跑出屋子,提着水桶灭火,有人站在大火边上,无助哭喊:“天神发怒了!”
“谁来救救我们!”
浓烟滚滚直上九霄,覆盖过整个郢都城上,就像无边的暗云死死压住这一城的黑暗还有光明,以及那黑云后泛着血光的月色。
暗夜中,有人逆着人流,手持旗招而来。
“卜尹,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派去接人的凰羽卫还没有走出南城大街就遇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因为郢都要乱了!”
“什么,您别吓我!”
……
一阵阵的哭嚎声还有救火声动天。
身在刑狱司大牢中的老司徒被这一声声幽幽的惨叫声惊醒。
他怀里抱着一把宝剑,以捍卫的姿势倚靠在牢门前,纵然头发花白,疲惫了一整夜的身子,骤然惊落,然后他循声,抬头立即看向四周寂寂无声的甬道,只有偶尔的鼾声还有呼痛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还有守卫在他身边的司徒氏部族。
整个大牢中,此时就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那些狱卒和牢头一个个歪着脑袋打着呼噜,随便在某个犄角倚着睡去。
只有老司徒的声音在司徒南耳边一阵阵的响起。
他双手抓着牢门,苍老的目光最后落在稻草上闭着眼睛安睡的司徒南,轻轻唤了一声,仿佛害怕惊醒了他的一个美梦:“南儿!——”
“你没事吧?!”
“父亲!”
司徒南闷哼了一声,他身上受了很重的刑讯,若敖子克虽然派人过来给他治伤,可是还是很痛,皱眉呻吟道,“我好痛!”
守在门前的老司徒,隔着牢门想伸着手轻抚着他身上的痛,却只能心疼地道,“再忍忍,为父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救出去的!”
“嗯……”
司徒南艰难点头。
在大牢的黑暗处,此时有许多人听到声音,穿着囚衣,不约而同,无声坐起,穿过一间间牢房看了过来,然后没有发现任何动静,握紧了手中的寒兵,在此弓着身子匍匐在地。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甬道的各个拐角处,如果有火把就能看见那细如渔网的渔网丝交错横布在大牢各个角落,而最后全部都引向两处位置:司徒南和弦高他们的牢房,在牢房的角落挂着铜铃,只要有人触动,就会“叮当”作响发出警报。
这种坚韧的渔网线。
在战场上是,是用来限制铁骑的速度还有防止敌人偷袭的。
……
若敖越椒将周菁华一路抱回了若敖府,自然又是惊动了阖府上下,若敖子良看着被越椒用披风裹着披头散发浑身凌乱的女子,怔怔地道,“菁华这是怎么了……”
吕氏也好奇向她望去,“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们从外面回来,外面如今要乱了!”
若敖雨她们也好奇地打量着周菁华那一身破败的衣裙。
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周菁华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把头深深埋在越椒的怀里,瑟瑟发抖地抓紧了他冰冷的铠甲。
一个失洁的第一夫人。
她害怕从此被若敖氏逐了出去,只能更加紧紧地依附着身上的男人。
若敖而越椒紧了紧怀中柔弱的身子,冷然地看着若敖子良直言道,“父亲,如今外面那些百姓暴动,他们……该死!……竟敢欺到我若敖氏的头上,欺到我若敖越椒的妻子身上!……”
“我要他们为所犯下的罪,十倍百倍的血清!”
“什么?”
若敖子良大惊。
女眷闻言顿时害怕成一团。
上上下下为这一语而震动。
“好的,我知道了!”
若敖子良面色一沉,百姓暴动这种事,历史上绝不是没有,于是对他吩咐道,“你快把菁华送回去,我去找你二伯说一说这事情!绝对不能让这些庶民爬到我们若敖氏的头上,那这天还反了!”
然后他带着人匆匆向二房而去。
所有女眷都被禁足,不准随意出入,时局一时间动荡不安。
苍狼阁中,小江一直跪在院中,跪在地请罪,“姑爷,今天都是小江的错……”
“都是小江没有把少夫人照顾好!”
若敖越椒面色冷然地看着地上的小江,“来人,军法处置!”
“不……不要!”
周菁华闻言顿时拉住越椒的手,“不要杀小江!……她是我如今剩下的唯一的亲人……”
“小姐……”
小江听到这声“亲人”,眼泪立即落了下来,跪在地上爬到她们的身前,抓着她凌乱的裙角,“小江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为小姐死。”
“可是她必须为你今天所受到的,受到惩罚!”
若敖越椒冷硬着脸,看着女子身上一身是伤,依然冷声命道,“你先起来为夫人烧水沐浴更衣!然后自己到大管家那里去领三十杖责!”
“是,多谢姑爷不杀之恩!”
小江千恩万谢地从地上爬起来,哭笑着跟在她们身后进了浴房。
浴房里,小江小心翼翼地跪在池边,用热水浇上浴巾,然后拿起皂角。
若敖越椒赤裸着上身,站在偌大的浴池中,接过她的浴巾,抬手要擦拭着怀中女子满身的污迹,周菁华却将自己深深埋在水底,双手颤抖着蒙在他的眼上,嘤嘤哭泣道,“不要看,我很脏!……”
“我脏了!”
“被那些贱民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