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幽没有动,双脚死死定在池畔,双眼盯着水池。
热气升腾,水波荡漾。
哗啦一阵水声,池中冒出墨黑的发,墨发在水面飘荡,露出一张男人的脸,脸庞干净,长眉如剑飞插入鬓,双眸幽黑宛如深潭,鼻梁像是险峻的山峰,薄唇微带冷诮。
在看清池中之人面容的那一瞬,鱼幽瞳孔一缩,仓皇倒退,脚下不知绊着何物,嘭地摔到在地。
这声响引起池中之人的注意,他眉梢微动,转眸看来,见鱼幽摔到在地,唇中溢出一声轻笑:“许久未见,你也用不着行此大礼。”
鱼幽从地上爬起,桃花眼大睁,瞪着他质问:“你怎么在这?”
男人闻言只勾唇一笑,双臂一展,波动水流,瞬间出现在水池边,鱼幽瞳孔一缩,立时倒退,但此时已经晚了!
天旋地转,噗通坠入池中。
池水没过头顶,呛入口中,她挣扎着冒出水面,就对上男人含笑的眉眼,落在鱼幽眼中便是讥诮,气得她伸手朝他的脸狠狠扇去——
啪!那一掌毫无意外地落空,手腕被握住,男人只一拽,就把她拽入怀中,双臂环住。
那熟悉的、男人身上特有的浓烈气息侵入她每一个毛孔,鱼幽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她恼恨挣扎,却只溅起了一片水花,根本不能挣脱他的怀抱,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笑声从男人口中溢出,低低沉沉,如风拂过琴弦,鱼幽却没有体会到半点美感,而是竖起了全身寒毛。
“鱼幽,你要玩到什么时候?”男人笑声止,抚着她的脸颊叹息着问道,那声音仿若呢喃一般,透着三分暧昧,三分宠溺,还是四分危险。
就是那四分危险,瞬间激起了鱼幽体内残存的力量,她骤然爆发,一掌拍开男人,水花飞溅中,她怒瞪向他:“玩?谁说我在玩?”
男人被拍开也不见生气,他拂开眼前的水花,眼风微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问道:“所以,你是在告诉本君,你弃魔修道是认真的?”
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鱼幽心底骤然发紧,却昂着头冲他冷笑道:“我自然是认真的!这一次,你别想逼迫我!”
男人看着她强撑的傲然,低沈的笑声从唇边溢出:“鱼幽,本君以前不曾逼迫你,今日也不会,本君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莫不是忘了一事?”
“何事?”鱼幽心底生起不祥的预感,展臂一划,倒游而去,迅速拉开与男人的距离。
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逃开,任由她倒游,只缓缓吐出四个字:“天生煞气。”
这四个字一落,鱼幽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瞪向男人:“你,你怎么知道我天生煞气?”
男人笑而不答,朝她伸出手,凝视着她的双眼道:“鱼幽,跟本君回去。”
“把手给本君,跟本君回去,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的地方……”
低沈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蛊惑,神情剧烈挣扎的鱼幽,不知何时阖上了眼,不知不觉中伸出了手……
云桥终端,秋白心头一跳,拂袖朝前一挥,桥上云雾被挥散,但本该出现的娇小身影却没有出现,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绿海之巅,紫阳殿上,水镜上忽然出现裂痕,惊得殿中之人脸色齐变,主位上掌门玄元豁然起身,身形一闪,刚落至水镜之前,叮的一声,水镜崩碎,水花溅落,溅湿了玄元紫色道袍。
玄元瞳孔骤然一缩,飞身出了大殿。
“掌门这是要去哪?”寅武殿殿主惊呼。
“你这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云桥有变,掌门自然是去云桥查看。”姿容娇美的金丹女修白了寅武殿殿主一眼,而后黛眉一颦,“不行,我也得去看看,不然我看中的小丫头掉入深渊吓着了怎么办?”
话未落,金丹女修就飞出大殿,其他人也坐不住,纷纷飞了出去。
但还未等他们赶到云桥,就远远看到桥上的孩童已经被安全离了云桥,包括之前坠入深渊的男童。原来那深渊怪兽只是术法,既为了测试过云桥的胆量,也为了接住坠落之人。
此刻,百十个孩童都围在秋白身边,一张张小脸犹带着余悸,以及难以言表的兴奋。原本,他们还在云桥上挣扎前行,这位姿容出尘又法力高深的前辈忽然出手将他们卷离了云桥。
“前辈,我们是不是过关了?”有孩童兴奋地问道。
秋白只略点了点头,就飞身上桥,双手结印,灵印飞向四周,云桥上忽然漫起了白雾,白雾翻滚,很快蔓延至整座云桥。
掌门玄元最先赶至,刚要冲上云桥,就被一道灵光挡住,他骤然发现云桥上被设了结界,心底一惊,他张口朝秋白问道:“秋师叔,您这是……”
“云桥阵法松动,这里有我即可,你速带着这群孩童离开。”秋白回道,白雾漫至他的腰上,很快就会淹没至他的全身。
玄元看到水镜破碎本就怀疑云桥阵法有变,是以听到秋白这话没有半点怀疑,且他对秋白的实力一向信服,于是他立时躬身揖礼道:“那就麻烦秋师叔了,师侄先带新晋弟子前往大殿,您但有吩咐,师侄立时赶来。”
礼罢,掌门玄元转身就要带着孩童离开,却见他早先关注的地灵根天才应修然冲了出来,冲向云桥大喊:“前辈,那位师妹呢?她怎么没出来?”
玄元本要将不听话的应修然捉回来,但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愣,转头朝身前的孩童扫了一眼,果真发现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