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顽强透过门帘洒进了营房里,却融化不了此时如同坚冰似的阴沉压抑气氛。
韦小宝仔细瞧了瞧戈洛文那不似作伪的徨急神色,心里也有些发慌。难道她出事了?顾不得许多,韦小宝故意咳了两声,悄悄向索额图比了一个差不多应该可以了的手势。同时隐含威胁地向费要多罗开口道:“我大清绝对很有诚意促成此次谈判的,有话好好说,就不要动不动就以开战作为威胁了罢。本爵爷可以很明确地讲,一旦因此真又打起来了,恐怕你还担不起这个责任!”
费要多罗的伎俩被韦小宝戳破了,一时之间呐呐不语。最终还是索额图见了韦小宝打过来的手势,强压住性子和稀泥道:“那本官也就不强求了,既然界域大体已经定下来了,咱们就对着地图划分细节以防双方有所出入,日后又是夹杂不清。”说着,摆了摆手吩咐道:“侍卫,将咱皇清疆域全图,辽东地域详舆挂起来,让罗刹使节好好瞧瞧。”
没过一会儿,两幅地图就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费要多罗一看就摸不着头脑了,这两幅地图仅有最基本的东南西北方向,以及山河湖海的简单标注,其余什么都没有。而且明明非常粗糙,不知清国人为何还一副自豪的模样。这还怎么确认究竟哪一块地方归己方所有呢?
费要多罗朝戈洛文望了一眼,毕竟他才是和谈使节的代表,自己之前的插话已经犯了忌讳。戈洛文对着这些象形的山丘,也很头大。这会子看到费要多罗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心里一阵腻歪。该死地家伙,刚刚不是很能表现自己吗?怎么这时候就又知道我才是代表大使了。回到莫斯科以后,本伯爵一定让你妹妹爬上本大人的床,将你的家族彻底吞掉。戈洛文心里不停地诅咒着,可事情总要得到解决,冷着个脸对费要多罗吩咐道:“去,将我方的远东地形图也挂起来当做参照。”
这两厢一对比,立刻就看出不同来了。费要多罗所挂地图在用料上采用了不易磨损的羊犊皮纸,这东西唯一缺点就是太过耗时、造价昂贵。在内容上不单有方向,图例,还有标准的比例尺标注,以及后世称为等高线的辅助线条,甚至还细心地采用不同色笔进行描绘,显得极为精细。
索额图是武官出身,这眼睛一看就吸在里面拔不出来了。虽然看不懂上面的罗刹文字以及辅助线,可这么些天待下来,对于辽东的地形可以说谙熟于心,光就轮廓对照一下也知道罗刹人这张地图上所画的位置相当精确具体。再看看自家的两张地图,索额图心里是恼羞成怒,这帮子杀才是怎么做事的?这自家的地界儿倒还不如罗刹人摸的更熟悉。
“呵呵,”索额图干笑了两声,耐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贵国地图果然精良,就是不知这图上面的曲线又是什么道理啊?”
“哦,这只是我国地图的一种独特装饰纹理,并没有什么实际意思。”费要多罗不可能好心到对索额图科普这就是等高线,只要在同一个圈子里就代表着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他巴不得清朝摸不清东南西北才好,要真有这么一天,他做梦都会笑醒。
戈洛文不耐烦了,指着地图上的一条河流对索额图道:“这里就是乌龙江北边的支流——格尔必齐河,索额图大人,双方的分界就从这里开始吧。。。”
“不不不,这里才是格尔必齐河。你说的那儿只是一条无名支流。。”索额图故意指了一条地图中更北的河流。
“那里怎么会是格尔必齐河?那个地方已经是乌龙江的源头,石勒喀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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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双方终于划定了具体的范围,开始正式草拟合约。这时候问题又来了。
索额图摸了摸下巴,对戈洛文开口道“这和约一向是在什么地方签就署什么名字,可既然雅克萨城我们双方已经议定要拆,那这条约必然不能以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来命名。那这和约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纠结这种名字的问题对于戈洛文及费要多罗来说,完全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浪费时间、生命的无聊事情。戈洛文快速地书写着条款,满不在乎道:“如果索额图使节没有对领土的争议,我方并没有什么意见,那就以不拆除的尼布楚城来命名罢。”说着就要往抬头上写。
“且慢,既然决定叫尼布楚条约,那不在尼布楚城下签订怎么能行?”索额图制止了戈洛文的书写,开口道。
k?戈洛文简直要疯了,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实际意义上的统一意见。为什么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死抱着不放?戈洛文沉着个脸问道:“那索额图使节的意思是?”
索额图端起茶杯轻吖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没错,不能在这里签。要签,就到尼布楚城去签。明日巳时,尼布楚城外见,送客。”这话一出口韦小宝就来了精神,不等戈洛文再说什么,微笑着上前道:“呵呵,远来是客,为表友善诚意,就由本爵爷以及张,徐两位通译官送送你们罢,戈洛文使节,费要多罗使节,请吧。。。”
等五人出了帐外,索额图身后的王师爷就闪了出来,低声道:“东翁可曾看出这韦爵爷似乎与那新来的罗刹使节相熟?今天这事儿这么麻利的就解决了,从头到尾都透着怪异,要不索爷您再考虑考虑?”
索额图眯着眼睛,笑道:“行啦,你真当索爷瞎啊。这事里肯定是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