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一场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近半个月。这天下午,浓密的雪云总算散去了,久违的太阳公公在天上露出了笑脸。
萧靖刚推门走进院子,董怀远就跑到他跟前伸出了小手:“萧靖哥哥,我要吃糖葫芦!”
“小远,别闹。”董小雅板着脸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糖葫芦是拿去干正事的,你整天要来吃怎么行?”
萧靖大笑道:“小远想要,那肯定是有的。”说着,他就摸出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了董怀远,一串则塞给了董小雅。
董小雅无奈地看了眼欢叫着跑掉的弟弟,叹道:“公子太宠着小远了。时间长了,奴家怕他会被惯坏。”
“给串糖葫芦就惯坏了?不至于。”萧靖笑着摆摆手:“俗话说,男穷养、女富养。等将来挣了大钱,咱们吃山珍海味,还让他吃糖葫芦,不就好了?”
他侧头一瞟,只见董小雅已轻启朱唇咬下了半个山楂。嘿嘿,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很少有不馋零食的。正好剩下三串,本山人真是神机妙算!
“挣了大钱别吃山珍海味,先把三千两银子给我。”萧靖还在暗自得意,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邵宁就不阴不阳地应了这么一句,又走到他面前一摊手。
萧靖言简意赅地答道:“糖葫芦没了。”
邵宁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哎,我赶紧回屋看看。今天拿回来的那些东西要是让野猫或者老鼠叼走了,那可就麻烦喽!”
萧靖无奈唤回了邵宁,又不情不愿地给了他一串糖葫芦:“您拿走。本来还说自己留着吃呢,你小子也太精了,估计粘上毛就成猴了!”
董小雅正美滋滋地吃着,听到萧靖抱怨,她一扬手就想把自己的递过去。可手抬到半空,她便意识到手里这串恐怕只能给小远,于是只好红着脸走开了。
邵宁得意地吃着糖葫芦扬长而去。少顷,他从自己房间搬了一大摞纸到萧靖的屋里。
直到丑时,上下眼皮直打架的他才走了出来,边走边摇头:“我爹他一定是疯了……”
天亮了,萧靖睁开了眼睛。
邵宁走后他又忙活了好久,一个时辰前才刚刚睡下。
萧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顺手理好了身边的纸张。他慢慢举起了那厚厚一沓纸,又微笑着在空中挥舞起来。
来吧,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沉寂了许久的浦化镇又一次喧腾了。
让大家兴奋激动的并不是什么坊间八卦。镇子虽说不小,可也没有那么多家长里短能拿来说嘴。真正让人疯狂的,又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招聘专版?
茶商田家的二公子盯着纸上那四个大字,有点不明所以。又往下看了一段,他便不屑地随手一甩,可怜的纸张很快随风飘落到了地上。
他弃之如敝履,别人可未必如此。
“当家的,你看看这是啥?”冯大娘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子,把一张纸丢到了夫君面前。
她的男人在闲坐,闻言只侧头看了一眼,便不耐烦地道:“我怎知道?这上面密密麻麻的,看着好生心烦,快快拿走!”
冯大娘怒道:“刚才也有人给了金贵家一张纸。没多会,金贵他爹就兴冲冲地跑了。肯定是有啥好事!咱家就你识得字,不问你问谁?”
她男人更是心烦,于是用力一拍椅子:“我才识得几个字?这满纸的方块,谁知道说的都是啥!”
两人正在争执,家里的小孙子偷偷走了过来。他好奇地拿起被丢下的纸看了一会,便摇头晃脑地读出了声:“邵员外家,需泥水匠人两名,每日壹钱银子;韩太公家,需丁匠一名,每日叁十文;京南黄氏石场,需石工一人,工期三日……”
两个大人马上就安静了。
农闲时节找份短工并不很难,但多少也要费一番力气。如今,竟有人汇总了招收短工的信息,又送到了家门口!
更让人心动的是,邵员外给的条件格外优厚:他开的工钱,是平日的两倍!
冯大娘的话音都有点发颤了:“好孙儿,还有啥?快,都念来听听。”
那小孩含着手指,一脸无辜地道:“邵员外家还有个每天叁钱银子的。可是,到底是干什么,我就看不懂啦……”
浦化镇里不断发生着类似的事情。经常有人急匆匆地跑去某处想找短工,却被告知工作已被人接下。
萧家的院子里,斜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萧靖悠然道:“你知道么?这就叫手快有,手慢无。”
邵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萧靖又道:“家里有人识字,才能看懂。认字越熟练,反应就越快。认的字越多,能找到的短工就越好。每个工作都有名额,大家势必要争抢,所以没有时间去问别人;人都有私心,就算真有人去问,邻家也未必会告诉他。”
说完,他起身踱了几步又伸了个懒腰:“最赚钱的那几个活都是要自带家伙的。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就空着手去了的人,就算第一个到,也没半点用处。”
信息等于金钱,而金钱是最直接的利益。人都会被足够多的利益所驱动,而为了获取利益,你必须先读懂纸上写的是什么……
对于萧靖来说,这是必须打赢的一仗。当然,他也坚信,这是必胜的一战。
邵宁埋怨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俩写那么多份‘招聘专版’是要干嘛?累死人了!镇里的富人又不会去做短工,给他们又有什么用!”
萧靖轻笑道:“确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