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这话常人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在裴旻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一般。
现在是午边,他刚到梨园不足一个时辰。
从皇宫到梨园,走得快需要半个时辰,走得慢差不多一个时辰上下。
李隆基作为皇帝,一言一行都受谏官注意。
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李隆基是不可能疾步快行的。
也就是说,他方到梨园不久,李隆基那边就得到消息了,然后从皇宫赶来。
若只有此事,倒也不足为怪。
昨天他躲李嗣谦并未四处张扬,知道的也就寥寥几人,而且大多都是他信任之人。
可李隆基还是知道了,而且说得如此随意,理所当然。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隆基掌控着这一切,他百分百的肯定这一切都是事实。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在李隆基监视控制下。
这太可怕了!
裴旻自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李隆基,对不起大唐的事情,可是想着自己身后有一双不知道藏在哪里眼睛盯着自己,还是忍不住毛孔悚然。
尤其是最近他为了公孙幽的事情,跟梨老这样的巫蛊师接触。
这要是让李隆基知道,他会不会多心多想?
诸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裴旻脊背冷汗直冒。
好在多年的磨练,裴旻固然做不到泰山崩塌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超神境界,却也拥有足够的城府,很快调整了心态,道:“陛下说什么,臣可听不懂。臣为人处世向来堂堂正正……何况得陛下器重,臣在这长安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从不藏着掖着。”
李隆基“哈哈”笑道:“事实如何,静远心里有数。朕心里高兴,也不与你争辩。怎么样,多年未来,这梨园可还认得?”
裴旻自然顺着台阶而下,应道:“早非当年情况,梨园之变,让臣始料未及。不只是环境,在舞曲上也有诸多的创新,让臣大开眼界。”
李隆基当先而走,道:“朕一下朝就来了,还未吃午餐呢!静远陪朕一起喝酒看舞……”
在宋朝以前,古人大多遵循一天两餐制的。
不过这种习惯仅限于平民百姓,士大夫一级别的多以三餐为主,皇帝则多是四餐以上,基本上饿了就有的吃。
毕竟这天下就算再穷困,也饿不到皇上,何况现在是太平盛世。
裴旻跟在后面,心绪有些不宁,一种奇怪的感觉左右着他的思绪。
在梨园舞部、乐部的中间有一座专门为李隆基建造的宫殿。
随着封禅的事情渐渐拟定,李隆基格外高兴,一边邀着裴旻吃喝,一边看着梨园的歌舞。
裴旻显然不在状态,脑中有着万千思绪,一团乱麻,但与之前的一团迷雾不同,有一种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想要静下心来细细分析,但在这种情况下又那里容得他静下心来?
有心放一边不去想他,又担心这种感觉消失了,事后回想抓不到重点。
浑浑噩噩的!
裴旻索性借口出恭,用最老套的尿遁,跑到了舞部,一头扎进茅厕里,思考着人生。
有人说在空间狭小的地方有助于人类的思考。
是与不是,裴旻不清楚。
但他此刻却靠在厕所的门板上,整理着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神秘东西。
他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在脑海里如放电影一样,快进慢放,从头到尾的细细思考。
一遍又一遍,值得怀疑的地方多思考几遍,无异议的直接略过。
明明就觉得答案在眼前,可就是抓不到那点头绪。
“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裴旻心烦意乱的不予理会。
敲门声却越来越重了。
裴旻来了火气,猛地一开门,却见一到红色的影子往他怀里撞来。
裴旻吓得赶忙张开双手抱住,两脚一前一后,立地生根,凭借扎实的马步功底,挡下了了一撞之力。
低头一看,却是谢阿蛮。
谢阿蛮闭着双眼,一脸坚毅勇敢的表情。
“你干嘛呢?”
裴旻语气有些不善,这里的茅厕有好几个,为何挑有人的这个?
难道自己随便进的这个要香一点?
也许还真是如此!
裴旻看了一角的熏香。
谢阿蛮睁开了圆大的双眼,惊讶的瞧着面前的裴旻,道:“呀!你没掉下去?”
“……”
裴旻一时间跟不上谢阿蛮的脑洞,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方才气笑了,一脚搭着屋门,将怀里的小丫头放在大腿上,对着那屁股就重重的拍了下去。
“瞎说什么呢……”
“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又是重重的一下,手感柔软,忍不住又打了一下。
谢阿蛮双手两脚乱蹬,委屈的道:“这不怪阿蛮,阿蛮亲眼见着你跑进茅房的。老半天都不出来,真以为你掉下去了嘛!”
“那你不会喊一声?”裴旻无言以对。
谢阿蛮道:“你是大人物,万一真掉下去了,传出去哪还有面子。阿蛮是为你好,为你考虑,你还打阿蛮。”
她说着嘟着嘴,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
裴旻想着她是小孩子,也懒得跟她计较,将她拉了起来,见小丫头委屈的嘟着小嘴,眼圈红红的,本想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水。
谢阿蛮却将脑袋一扬,道:“臭臭的,才不要你擦。”
裴旻故作凶神恶煞的道:“屁股又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