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卡阁下?”
“又怎么了?”
艾丽卡面对泰格时大都处于微妙的不耐烦的状态,她懒洋洋的倚在窗台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框,对着鱼人疑惑的表情就是个含蓄的白眼,哼笑的声音有一半压在嗓子里。
“养了这么多年的鸟飞出笼子跑了……我这会儿还不能惋惜一下了?”
豪迈的鱼人大概体会不到这种别扭又细腻的感情,倒是抱着被子坐在床边的小金毛仿佛听懂了什么,蹬着床单磕磕绊绊的从床上滑下来,飞快跑到窗边抱住了艾丽卡的腿。
这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金丝雀】这个称呼(主要是玛西亚常来看看情况,而且从来不叫山治的名字)的小男孩小幅度的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艾丽卡的眼睛,可认真的告诉她:“我绝对不会飞走的。”
“我就呆在艾丽的笼子里,绝对不离开。”
艾丽卡被他看得眼前一晕,像是被个毛茸茸的幼崽用乳牙刮了一下,痒痒的居然有点好笑。
——虽然这小孩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代表什么,只是把金丝雀当作自己的外号,把笼子当作是这栋巨大宅邸的别称罢了。
所以她只是在小男孩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是吗”。
不可否认,她的心情变好了。
远处的呼喊声越来越大,浓浓的黑烟几乎遮住了月亮,室内暂时还算安静。
艾丽卡动了动手腕,突然开口说:“这栋建筑曾经因为某一家人,被从上到下重新装修过一次,除了建筑本身,大部分东西跟他记忆里已经完全不同了,看在那家伙现在混的挺可怜的份上,这栋房子还是给他留着吧。”
泰格:“哈?”
艾丽卡“啧”了一声,给了他一个标准的围笑:“我是说不准放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边的“欢呼声”太过引人入胜,勾起了她压抑许久的冲动。
艾丽卡这会儿心里全是放飞自我的冲动,哗啦啦的止都止不住,最后兴奋的手都开始发抖了,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磨蹭着下巴在屋里转圈。
费舍尔·泰格是个粗中有细还很有耐心的人,虽然现在是个分秒必争的时候,但因为心里对这位殿下的信任,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淡定的从桌上找了个大号的茶杯,给自己被火熏得干痒的皮肤一杯一杯的泼水。
等把观赏盆景和茶壶里的水都折腾完了,泰格抹了把嘴角,看到一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艾丽卡宫居然停了下来。
艾丽卡的眼睛盯在他腰侧那一点不正常的光晕上,本来上扬了些的气场肉眼可见的开始变沉郁,她站在泰格带来的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旁边,用一种强忍着怒火的探究眼神打量着这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东西,最后冷笑了一声,轻飘飘的抬起脚尖给这人踢了个跟头。
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随着毫不客气的力道在半空中小小的翻转了一下,最后大约是后腰撞到了家具,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玩意儿哪来的?”
大约是固有印象确实十分坚固的原因,泰格被那冷冰冰的语气刺的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回答说:“西南的小地牢里,他是唯一的活人了。”
艾丽卡首先听到关地牢——天龙人的地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本身就爱好圈养奴隶的那种——本来嗤笑了声“活该”,一听到他是唯一的生还者,那神情说不上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的,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又拿了个摆件,若无其事的砸在了那团东西的额头上。
“你命倒是挺大啊……”
接着她上前两步,轻飘飘的踩在这团血肉约么是胸口的位置,又狠狠踏了踏,然后用一种相当危险的口气问他:“醒着呢就回话。”
费舍尔泰格听到这句,反应过来艾丽卡宫刚才貌似不是在跟他说——
“我问你这东西哪来的!?”
那个人又被踢了一脚,翻滚着撞到了墙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呛着一样吐了不少血出来。
最后扶着墙壁撑起了身子,声嘶力竭的开始咳嗽,被|干涸的血污染的像个盖子似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着,凄惨的简直没眼看。
那个人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的摸索胸口的衣服,甚至用手指扣开了腰侧的伤口,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戳|弄着自己的血肉,然后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崩溃一样的开始拿头撞地板。
艾丽卡只是冷眼看着,慢慢踱了两步,脚尖点着地毯上的血痕,拨弄着一枚满是血污的宝石。
一枚晶莹剔透、价值连城的蓝宝石。
“艾丽卡阁下?”
“这是我的东西,”因为认可着鱼人的心胸和气魄,所以在听出了泰格语气中明显的不赞同时,艾丽卡抽空给了他一个解释:“这是我很小的时候,送给一个女孩子的陪葬品。”
“是给死者的礼物哦。”
从死者的墓穴里偷取宝石明显不是泰格能接受的行为,所以虽然觉得艾丽卡的动作有点过了,但他还是保持了缄默。
艾丽卡没再看鱼人,而是对着那枚落在地上的宝石沉下了脸色。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东西是多弗朗明哥当年特意送给她,后来又被她转赠给那个名叫茉莉的女孩子,作为让她买通冥府诸神的礼物。
——她的墓穴是艾丽卡特意吩咐过的,虽然还是在后山那个埋了许多奴隶尸骨的山谷里,但却有一个小小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