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放了学堂,三姐姐有事没来接他,林思祁便和二狗、小强在茅屋附近一起玩捉迷藏。
轮到林思祁找人的时候,林思祁偷偷地绕过那两人藏身的地方,悄悄地溜回家。
只要林思祁没找到他们,他们就断然不会轻易地出来,这样一来,两人便很可能会误了回家的时辰。
二狗的娘亲还好,可小强的阿娘是出了名的厉害,定会给小强一顿好果子吃!
谁叫前天小强让自己在秀才和病痨鬼面前出了大丑的,活该!
想着小强被罚时的情景,林思祁捂着嘴偷偷地乐着。
林思祁走的是茅草屋后面的那条路,那路临着一条小河,水流算不上平缓,平日里他是不被允许到这儿来玩的,可现在就他一个人,根本没人来管他。
沿着小河走的时候,林思祁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音,寻着声音走过去,他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小河边。
林思祁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人正是秦子矜,秦子矜身上仅披着一件单衣,右手拿着一块红色的布往腰腹上擦。
离得近了,林思祁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红色的布而是一块被血染红的白绢。
秦子矜的身旁还放着一把粘了血的匕首,他的嘴里咬着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细碎的呻/吟声从嘴里传出,额上亮晶晶的全是冷汗。
“你在做什么?病痨鬼。”
秦子矜被突然冒出的林思祁吓了一跳,手下没了轻重,粗糙的绢子在血肉上狠狠地擦过,疼得他眼睛都红了一圈。
林思祁走过去,看见秦子矜的腰腹上有一块鸽子蛋大的伤口,伤口很不整齐,还往外渗着血,没被伤口覆盖到的下方还残留着铜钱大小的青色烙印——他认得,这是死刑犯的标志。
秦子矜见面前的小娃娃盯着自己的伤口望,也顾不得疼痛,将放在一旁的外袍披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明明他都已经确认没有人在附近了才动的手,怎么还会被发现?
秦子矜把嘴里含的木棍取下来,一向苍白的面孔因为受了伤反而泛起一片不正常的殷红来。
“你受伤了么?为什么不看大夫?”
林思祁追问道,秦子矜没有回答,将白绢和匕首在河里清洗干净便起身离开,根本没有理会林思祁。
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鲜血从白袍上渗出来,像开在雪地里的点点红梅,吸人眼球得很。
他是逃脱的死囚,身上被烙下了烙印,他不愿带着这份耻辱一起活着。
这个记号在一天,就一天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秦子矜,他们秦家因为罪大恶极被灭了九族。
可是秦家没有叛变,也没有和外敌勾结,奈何天子不信,一怒之下,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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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吃饭了,怎么发呆?”
妇人摸了摸林思祁的头发,温柔地道。
林思祁还在想着白日里碰到秦子矜的那个画面,然后突然猛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人跳下了凳子。
“宝儿,你去哪里?”
从外面往里走的四姑娘差点被林思祁撞倒,看清是林思祁后连忙问道。
“我去去就来,你和阿娘他们先吃……”
最后一个“吃”字落下时,林思祁已经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
“这孩子真是。”
妇人嗔道,把一块林思祁爱吃的炊饼放在锅里热着,三姑娘瞅了瞅林思祁跑出去的方向笑道。
“不用担心,他准是去了南边的阿福家。”
阿福家是村里世代的大夫,口碑好得很,看病也不收银钱,只要病好了送些自家产的东西便好。村里人都挺喜欢他们一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自家姑娘嫁给阿福。
“说起阿福,你和他是怎么个情况?”
妇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就那样吧。”
三姑娘的脸有些发红,忙掩饰着喝了口粥。
“那样是哪样?”
妇人听见着含糊不清的回答,有些急了,道。
“你大姐儿,二姐儿可是十四就说了人家,你也不小了,要是那阿福不愿意,阿娘就给你重新……”
“哈哈,阿娘,我猜呀他们俩肯定是成了,我那天从姑姑家回来还看见阿福在门口送三姐一条好大的鱼,还说下月十五便来提亲的。”
四姑娘打断了妇人的话,笑嘻嘻地道。
“真的?”
妇人听了四姑娘的话一喜,“三儿怎么也不告诉阿娘?”
三姑娘点点头,红着脸道。“这不还没到下月十五么。”
八岁大的五姑娘欢快地吃着糯米糕,她还小不关心这些嫁娶的事,男人听着这几个女人的话倒是微微笑着,朴实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来。
“福哥哥福哥哥!”
伴着一声声充满童稚的呼唤,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地跑进了一间院落里。
地上、架上摆满了各种草药,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药的清香。
“宝儿?你怎么来了。”
赤着上身的男子从屋里走出,裤子上还粘着些泥土,他的个子很高,皮肤是古铜色,一张脸算不上英俊却格外地坚毅,这就是刚刚采药回来的阿福。
“福哥哥,快、快给我一些止血的草药。”
林思祁因为跑得急了,说话喘不过气来,阿福听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有人受伤了么?三姐儿有没有伤着?”
林思祁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