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圆空大师的遗体就排在正中间。言子鱼跟随着花姨一起上前祭拜,望向那个面容安详似是睡着了的老人,心里有点瑟瑟的。梦里那个和她说话的人就叫圆空,她记得。
佛语里有讲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和放不下。人的一生沧桑变幻,有觞筹交错时的喧嚣扰攘,也有曲终人散后的孤独落寞。有生的疼痛,有老的哀伤,有病的愁苦,有死的悲恸。爱别离,就会怨长久。求不得,所以放不下。所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圆空大师在梦里对她说,在此等候她百余年,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等待,或许就是圆空大师这一生的夙愿。现在,心愿了却,自然也是功德圆满。
言子鱼朝着遗体深深鞠了一躬,抬头就是一望无际的天空,空中是那翱翔的飞鸟。她祈愿,下一世的圆空大师是个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的人。
“子鱼!”
在这样庄重的场合里,纳兰夕竟这么不合时宜地出声。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纳兰夕所吸引,言子鱼更是呆呆地望着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
“无事。”
呃……
花姨淡淡扫了眼纳兰夕,借机说道:“今日叨扰了大师,请勿见怪。”
大师摆摆手,抚着花白的胡子面目慈善。
见大师如此大度,花姨也不好再说什么。圆空大师已祭拜完毕,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便也福身告辞。
“子鱼施主,请留步。”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暂停了言子鱼的脚步。疑惑地看向那个把她拦住的大师,“稍等片刻。师兄有东西留给你。”
“圆空大师有东西留给我?”言子鱼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是。”
“什么东西?”
“老衲不知。”说话间就有一小僧端着个小托盘走进,对着身边的大师做辑,“师叔。”大师接过小僧手中的托盘,对其摇摇手也就退下。转而,大师又把东西双手奉给了言子鱼。
澎湃地双手接过,言子鱼盯着盘内安静躺着那个四五十厘长度的银色小盒子。不解的看看大师,再看看围过来的花姨。接收到四面传来的目光,继而再次小心打开那个银色盒子。
“玉笛?”晶莹剔透且精致躺着的一根玉笛。
“这笛子通灵性,希望子鱼施主好好对待。”
“自然。”
轻轻地一下一下划过笛子表面,言子鱼心里思绪万千。
“这玉笛名唤‘忘情’,所谓,有情方可忘情。请施主好自为知,阿弥陀佛。”说完,便也踏步而去。
对着那个背影,言子鱼默念,“多谢。”她不懂什么叫有情方可忘情,也不懂圆空大师为何要把这个笛子给她。不过,她还是乐于接受这份心意。她记得大师对她说过的,顺其自然!
静静依在冷鸢身上,听着马儿踏步的声音出神,就连花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也没有察觉。
“小鱼儿认识圆空大师?”
“啊。”
“姨问你话呢。”揉了揉言子鱼脑袋,冷鸢也是无奈。这家伙很喜欢走神,只好重复了一下花姨的话,“小鱼儿是不是认识圆空大师?”
“认识也不认识。”言子鱼挠挠头。
“此话何解?”
看着面前三个目光炯炯的女人,言子鱼只好把刚才来的路上在梦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给了她们听。冷鸢听完,拿过一旁的玉笛把玩,喃喃说道:“这笛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吗?”
“笛子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份心思。”
“姨,你知道这根笛子?”
花姨的目光有些悠远,“相传,很久以前,这根笛子的主人名唤‘离姬’。她曾是雪莲峰峰主的独生女,而这根笛子就是老峰主在她生辰的时候亲手送与她的。老峰主告诉离姬,这根笛子有名字,它叫‘忘情。’而她体内刚好生有忘情蛊。雪莲峰内有一种无上心法,众人称它为‘太上忘情’虽是无上,但也被禁止。离姬有一个爱人,名唤‘宴秋’她本是离姬出游时所救,后来日久生情。因为都是女子,老峰主一怒之下,便把宴秋囚禁了起来。离姬为爱深陷痛苦,偷偷把自己最心爱的玉笛转赠送给宴秋,好让她睹物思人。
没成想,宴秋用她送的玉笛借机逃出了出来,还偷进了雪莲峰禁地偷学了太上忘情。一连几月,当宴秋从禁地出来的时候,血洗了雪莲峰所有的无辜之人,就连襁褓里的婴儿也未从放过。
离姬不哭不闹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爱人,她不知道为何会成了这样。宴秋通红的双眼代表她已经不是她,离姬站着却一动也不动。
“离,我不能再爱你了。”低沉的嗓音还是这么动听,离姬的泪水迷住了双眼。当她发现宴秋握着她的手把刀子送进身体里的时候,全世界都静止了。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出,离姬疯了一样抱住宴秋,她不想宴秋离开她。一遍遍描绘着宴秋的容颜,看到当初她送给宴秋的玉笛还在,灵机一动。离姬催动了体内的忘情蛊,由此吹奏起笛子。情蛊加上悠扬的音浮一起刻进宴秋的身体。慢慢地雪莲峰上的飞雪越下越大……
宴秋醒过来的时候,离姬正窝在她怀里熟睡。她笑了,从此以后她和离姬再也不会分开!玉笛安静地躺在一边,幽幽地泛着暗光,像是在哭诉着什么。宴秋抱着那个越来越冷却的躯体,终是流出了豆大的泪珠……”
言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