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墨眉梢略挑,新婚那日,纪烨宸借着闹新人之机,又以太子身份压人,尽一杯酒就要他干了三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酩酊大醉?但他重生也是那个夜晚,若是没他灌酒,也不知自己还会不会重生了。
世事无常,祸福常相依,细论起来,他该庆幸吧……
一瞬间的感慨后,他微微一笑:“若是一杯对一杯的话,方某不会怕了谁。”
纪烨宸笑笑:“知春楼存有好酒,不如这就过去,公平比一场。”
虽然这两人都在微笑,气氛却剑拔弩张。迟钝如瞿承广都觉出来了,转眸望了眼俞子毅,见他也笑不出来。
方泓墨凝视着纪烨宸正要应战,却觉右掌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住,轻轻摇了摇,心中不由一动。又感觉到她用指尖在掌心轻划,满腔的好胜之心忽然消失于无形,就此打消了与纪烨宸斗酒的念头。
他捏了一下她的手作为回应,正要开口婉拒,却听十数步外有个清脆明亮的女子声音响起。
“咦?谁要拼酒?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说这话的一定要喝得不醉不还!”
众人皆回头,在场的除了纪烨宸外,都清楚这个乱入的是谁。
俞子毅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望向来人。
因角度关系,纪烨宸被俞子毅挡住了,孟云英只看见子毅与方泓墨等人在一起,又听见他们最后两句对话,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就兴冲冲地过来了。
“阿晗,我刚才就见到你了,可是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才……”云英说了一半,就见俞子毅不停朝她使眼色,其他人亦表情古怪,这才转眸看向俞子毅身后那人,顿时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急忙要行礼。
“免了吧。”纪烨宸淡淡道。
云英福了福身,好奇地看了一眼纪烨宸,再一脸疑问地看向子毅,十分想问他们怎么会和太子在一起的。
俞子毅无奈望着她,心中想的却是被她这么一激,这场酒大概是非拼不可了。
此时,另一边忽然发生一阵骚动,动静极大。
他们都朝骚动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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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左军领完赏从宣德门上下来时,右军开始接受惩罚。
有数个彩衣小童过来,每人手持一盆,盆里装满白粉末,抓起一把,就往他们脸上抹。涂的时候自然是闭眼的,但睁开双眼后,就仅仅眼睛及其周围是本来颜色,整张脸顿时显得滑稽可笑,引得围观众人哄笑起来。
等右军个个涂过白粉后,又有十六名彩衣小童过来,每人手中皆持麻鞭,对着他们后臀与后背一阵抽打。
小童的力量又能有多大,这鞭打并非要他们受伤,而纯粹是对败者的戏弄。
围观众人高声取笑哄闹,高驰只觉羞耻难当,偏他身后小童抽打时,有一鞭下手略重,高驰吃痛,顿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转身就朝那小童猛踢了一脚。羞愤之下,用了大力,正踢在小童的大腿一侧。
小童不过十来岁年纪,如何挡得了他这一脚的威力,顿时腿骨折断,横摔出去,扑到地上,当即就晕了过去。
高驰附近两个小童眼见同伴被踢晕,吓得脸色发白,手中麻鞭都掉了,呆呆停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围观民众尽皆哗然,反应过来后纷纷指责高驰,如此受罚,本就是参加比赛之前两队都知道的,输不起可以不要参加比赛啊。
就连右军同队也有不少人惊异地望着高驰,他们都为选□□后进入右军的,并非全数是高驰一党,许多人为他如此过分作为感到不齿。
只因平时一般比赛,输了只有队长被罚,高驰向来柿子捡软的捏,比赛赢多输少,即使输了,也都轮不到他去受罚。
但今日比赛赢了彩头巨大,因此输了被罚的范围也相应扩大到全队。当着上千人的面受辱,高驰一时忍不下气,才出脚伤人,可这一脚踢出去后,自己也知闯了祸,不由暗悔。
毕竟是伤了人,又被万众指摘,更何况皇上还在宣德门上看着,高驰心中发虚,朝骂声最高的地方恶狠狠瞪了一眼就想离开此地,心中琢磨着先去安王府躲避几天。
谢齐修本来带人守在场边,准备等右军受罚完毕后,再找高封二人查问的,谁想场上突生□□,高驰不忿受罚,竟出脚伤人。
他立即命两名衙差将昏厥过去的小童送去医治,自己带其余衙差进入场中,将高驰与封光启团团包围。
高驰一见谢齐修带着众衙差这架势,是要当场抓他回去,心里急躁起来,耸眉瞪眼地怒喝道:“谢齐修,你什么意思?”
谢齐修冷冷道:“殴人致伤,按律就该杖打后徒刑,对方还是无辜幼童,罪行更为恶劣。本官还查到今日午后发生的另外一案,与高公子、封公子有密切关联,两位这就跟本官回去吧。”
高驰恼怒大喝道:“你敢动我试试?!”说着就大步朝前走,封光启与他一起往前走,竟是要强行离开。
这里还是节庆现场,谢齐修本不想动武,偏高驰猖狂惯了,不服律法,竟还想要强行离开。于是他低喝一声:“拿下!”
众衙差都是手脚上有功夫之人,擒拿之术更是娴熟无比,高封二人再是强健,如何会是七八名衙差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一旁的高驰一党,虽然一样多为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但可比高封二人头脑清醒多了。平时胡闹打伤个把平民也就算了,多出点钱,让其治伤养伤就能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