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见赵晗这么问不由愣了愣,但她这问题其实只能有一个回答,女儿出嫁从夫,做了人家的媳妇就是夫家的人:“是方家的人。”
“那么从芝是采嫣的丫鬟还是方家的丫鬟?”
李氏隐约觉得自己前面有个坑,但此时不做声就是服输了,她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只能谨慎地回了句:“当然既是采嫣的丫鬟也是方家的丫鬟。”她自觉这个回答还是滴水不漏的。
赵晗点点头:“从芝既是采嫣的丫鬟,也是方家的丫鬟,采嫣自己又是方家的人。从芝现在说出实情,就是忠于方家,又何来吃里扒外之说?难不成采嫣一直把方家当成了别人家?她的丫鬟只能忠于她,不能忠于方家了?”
李氏发觉自己绕了半天,还是掉坑里了,便愤恨地哼了一声,本来还要呵斥从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心里忽然觉得,吃里扒外这句话真该说赵晗才对!
韩氏弯了弯嘴角,看到这个蛮横的赵大夫人吃瘪,还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李氏端起茶碗,借着喝茶掩饰尴尬,又回想了一下赵晗方才的话,记起她提及的三个丫鬟,一个妙竹一个从芝,陈妈妈都问过话了,现下就剩最后一个,当然就是枕头里被搜出药膏的那个丫鬟了。
若是再要听凭陈妈妈问话,自然问得都是她们想叫她答的话,就算真有什么疑点也是不会问出来的,还不如自己来问。
她看向韩氏问道:“亲家母是否介意让我来问问?”
“自然不会介意,亲家母就请随便问吧。”韩氏本无意隐瞒任何事,自然也不怕李氏问什么,说完就看了眼陈妈妈。陈妈妈便退到一旁,垂手立着。
李氏放下茶碗,缓步走到春柳面前:“你就是枕头里藏着药的那个丫鬟?”
“……是。”
“是谁让你藏药的?”
“没人……药不是婢子藏的,是从芝……偷偷放进去的。”
李氏找着了疑点,立即盯着追问道:“三更半夜的,你睡觉的枕头,别人怎么能偷偷把药膏放进去?”
“二少夫人突然小产了……婢子们哪里还能再睡,都……都起来了……在院里站着候命……婢子真的是冤枉啊……”春柳小声哭泣起来。
李氏指着赵晗咬牙问道:“如果不是她要你藏药的,你又真的是冤枉的,当时为何要承认偷药,谁都不指证,偏偏指证她是指使人?”
“婢子们……在院里候着时,从芝出来说院里……有大少夫人的内奸,问我们谁下了药……”春柳不由痛哭,“婢子一直喊冤枉……后来实在是挨不住了……只能承认下药……她们还是打……非要婢子说谁指使的……婢子哪里知道啊……只能胡说是大少夫人……”
“厉害啊!”赵晗冷笑道,“采嫣刚小产,大夫还没来看过呢,从芝就知道了小产的原因,还知道是我找人投药的,这未卜先知的能力着实了得。”
而从芝一个丫鬟如何敢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是听了谁的吩咐去做的,不言而喻。
李氏问了半天居然问出更多从芝诱供的细节,更加证实了采嫣栽赃陷害,站在那儿听着赵晗的嘲讽,只觉尴尬无比。而赵振翼则更觉羞愧。
赵晗见李氏不说话了,提醒道:“母亲,还有位张大夫没问话呢。”
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采嫣栽赃嫁祸之事她自己都信了九分九,再是护短也没可能当面说瞎话。之前的几个丫鬟口供已经能互相印证,这张大夫一没被打,二没仇怨,受贿办事,韩氏既能让人把他带出来,自然是肯定他的口供不会有问题。
还能问他什么,再问也只能自取其辱,更加丢人现眼罢了!
李氏咬着牙,一声不响地回到座位前坐下,心中着实气恼又难过。
韩氏见状松了口气,亲家既默认了,这事第一步算是解决,接下来就是如何惩处采嫣的问题。却忽然听见赵振翼发问:“亲家母,怎么没见泓砚?”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氏顿时眼睛一亮,对啊,还是振翼想事情想得全,这事从头到尾采嫣没出面,都是从芝在办事,方泓砚当时一直在场,岂有不知情的道理,他在这桩事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那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呀!
她立即接上:“对啊,亲家母,泓砚在哪儿呢?采嫣小产还大出血,人都昏昏沉沉的,哪有时间与精力去谋划这么多事?怕只怕这次是事情,其实是泓砚在幕后谋划,要从芝去办得这些事吧?”
赵振翼则加了一句:“就算不是泓砚,他也必定是知情的,亲家母为何不把他也叫出来,一起说清楚呢?”
韩氏眼神微黯,缓缓道:“泓砚确实是知情的,并已承认此事,他虽非主谋,从犯同罪,昨夜已经挨了家法十杖。这会儿趴在床上,一动也没法动呢。”
此事在韩氏信中未曾提及,赵振翼听到他已经挨了打,不由震惊,与李氏对望一眼,一时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李氏却觉心惊肉跳,方泓砚挨了十杖家法,韩氏又说从犯同罪,那就说采嫣也要挨十下家法了?她此时体质如何挨得了十下杖击?只怕连两下都挨不起啊!
她不由发了急:“亲家母嘴上说打了泓砚,实际打没打,只有自己知道,即使打了,这轻轻打十下和下狠手去打十下可差得远了。我们可是没亲眼见着,难说……”
韩氏不由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眼神凛冽凄厉,盯着李氏语调沉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