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采嫣已经对方泓砚彻底失望了,如今她只想护好自身利益,当然还是得着落在泓砚身上,但是以他的软弱性子,恐怕她得更费心才行。
她听他问她怎么没睡,便道:“刚才睡着了,听见你哭又醒了。你哭什么?”
方泓砚痛心地摇着头道:“我想起孩子没了,就觉得难受。”
赵采嫣心中也如刀割一般的疼了起来,连带着小腹又是一阵绞痛,不由咬牙道:“你别忘了,孩子没了是因为谁。我吃这苦头,全因为你。你若是肯听我话,早点卖了香药引,就不会把我的嫁妆亏得血本无归。你本来就对不起我了,若是肯说两句软话,又或是让我骂两句解了气,也就没有后头的事情了,更不会害我小产失去孩子。”
听了她的话,方泓砚只觉更为伤痛愧疚。
赵采嫣见他半晌不说话,问道:“你还想什么?”
“我总觉得愧对你,还有大哥大嫂……”
赵采嫣只听见前半句也就好了,偏偏又听见后半句,不由气极:“你大哥早就在年前就卖掉了香药引,他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却不肯透露一丝风声给你,他有把你当成亲弟么?你还替他操什么心?你还觉得愧疚?你是不是想去父亲母亲那里说其实我小产是你害的?你父母肯定要问你好好的为何会和我争起来,你是不是想告诉他们你为了炒卖交引,擅自挪用铺子里钱的事?”
方泓砚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惊讶地问她:“大哥也买了香药引?他怎么会年前就卖了?那是涨得最好的时候啊!他怎么会……”
赵采嫣不忿地哼了一声:“他肯定有他的消息来源,提前知道西南要乱了吧。”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方泓砚不由纳闷了。
赵采嫣白他一眼:“我自然有耳目在朝岚居,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香药引会涨,还拿出自己嫁妆要你去买香药引的?又怎么会让你及时出手的?偏偏你这人贪得无厌,卖了还会去买回来!”
方泓砚默然不语,眼神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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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回到朝岚居,第一件事就是把院里所有丫鬟仆妇全都叫出来。他把所有人扫视一遍,最后看向妙竹:“人齐了么?”
妙竹回头点了点数:“回少爷,除了从露从霜之外都齐了。”
方泓墨把这些丫鬟仆妇一个个关进屋子,一人一间,隔开不得交流,走到最后一间,妙竹垂着头走进去,凌香上前把房门锁上。
凌香受命来帮忙,实际上大约是来防止他毁灭或伪造证据的。但方泓墨并不介意,反而乐得有个人作见证。
阿晗的药确实是少了一贴,自然是有内鬼偷送出去了。
他一间间屋子细细问过去,方元跟在一旁全数记录下来,叫什么名字,负责做什么的,昨日前日这两整天从早到晚,什么时间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除了询问这些,还要她们说出其余丫鬟仆妇有无可疑或是异于往常的举动。
问了一圈下来,有三四个都说妙竹这些天夜里时常不见人影,时间也不久,一会儿就见她回来了,问她去了哪里,只说最近肠胃不好,夜里容易闹肚子。昨夜她也出去过,就在他和阿晗被叫去春泽居之前不久。
去查花名册,妙竹有个哥哥叫丁关,也是在府里当差。方泓墨本来不管内宅的事,但看到丁关这个名字,依稀觉得有印象,记得是手脚不干净被发现后赶出去的,此时却还没出事,仍在府里当差。
方元却是知道这个人的,见少爷指尖在丁关的名字上停下了,立时就道:“少爷,这人是个滥赌鬼呢,赌技却不是一般的差,时常输光了月钱,就到处找人借,都知道有借无回的,谁会借他?倒是最近他不向人借钱了,却也没见他戒赌。问他哪来的钱,那家伙只得意的说自己命好。”
意外之财,多为不义。方泓墨指尖在这名字上点了几下,心中基本有了数目。
妙竹一个人坐在屋里,半天没人再来问她,渐渐心定下来,忽听门外锁响,心跳又加快几分。
房门打开,方泓墨带着人进来,劈头就问:“丁关的钱是哪儿来的?”
她不自觉地垂下头,低声道:“是婢子自己的月钱。”
方泓墨冷笑一声:“你一个月的月钱才领多少?第一次给丁关五吊钱,第二次给了六吊,最近的一次给了他四两银子,前后只差了三个月。到底是哪来的银子?”
妙竹听他说得竟然如此详细,暗暗心惊,但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方泓墨也不再逼问,只说了句:“跟我走。”便迈出门去。
她本以为少爷要继续逼问,见此情景,意外之余心里又有些七上八下起来,可她也没其他选择,只能跟着出了门,一路被带到厨房后面一间空置屋子前,凌香打开门,两个婆子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推进去。
妙竹本以为是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但一进屋就发现屋里其实还有人,就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头发蓬乱,身上裹着条破棉被。
她大吃一惊,一想到少爷把自己给丁关的每一笔钱都说出来了,多半是逼问过他,立时想到地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就是丁关,顿时哭叫着:“哥!”一边就想扑过去,却被婆子死死拽住,不得过去。
方泓墨淡淡道:“这不是你哥,是春泽居里的一个丫鬟。”说着走过去,一脚踢开被子。
妙竹定睛去看,果然是丫鬟衣着,但她只仔细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