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淑妍听闻此言更心急起来,和田秀玉母子出了屋子没有旁人,又小声啐了口道:“八皇子妃说得是,我必须抓紧生个孩子下来。呵,说起来那狐媚子女人就是能生,都二十二岁了居然一入尚阳宫就生了个儿子,加上之前为四皇子生的,这都连生两个了。”
郑淑妍瞟了眼远处督促宫人撤换灯笼的锦月,低声道:“她六年前未婚就恬不知耻地跟四皇子发生关系,怀了孕,而后又在暴室暗中腌臜地方呆着,几年下来守没守身谁也说不准。四皇子归来她又跟四皇子,再又入尚阳宫跟太子,很快就生下了儿子。要我说,那儿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田秀玉本不欲接郑淑妍这些恶意揣测,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又愚蠢,但听到最后那句也给吓着了。
“七皇子妃慎言啊!这话可不敢乱说,太子妃的儿子是太子嫡长子,关乎家国社稷,干系重大,一个不小心说岔了可是要牵连自己的。”
郑淑妍听关系重大,不敢继续说这话题了,拉了田秀玉跟在锦月之侧监视。
二人也不做事,就盯着锦月一举一动。
锦月余光瞄了一眼二人,对上她们目光,十分沉得住气地柔缓而笑。“天气炎热,二位妹妹可不要晒黑了脸,黑得快,白得可就缓慢了。”
儿女一摸脸,都是心惊胆战,忙让侍女拿了伞来遮住,又拿了手绢将脸捂住。
“太子妃不怕晒黑?”
秋棠笑吟吟道:“我们太子妃皮肤与旁人不同,不易晒黑。”
二女打量锦月的脸颊和脖颈,果然,这晒了几天也不见她打个伞遮阳,半点儿没变化。不但没变化,反而感觉……好似更白了?
郑淑妍愤愤然,心里直骂老天不公。
六月二十八入头伏,荷花渐渐凋落在越来越翠绿的荷叶间,莲蓬摇曳更加肥硕,还为来得及摇晃多久,转眼,七月十八,便入中伏了。
天气更热起来。
蝉鸣嘶嘶,裹着烈日骄阳和阵阵滚烫的风,直往脸上扑,汗水湿粘缠着头发丝贴在额边、颈边,热乎乎地难受。
离婚期只有三日了。
上安宫的布置已进入尾声。杂草花坛全数清理过,屋瓦墙垣该修葺改善的也都全部改善了,四处红红火火扎着红绸,喜庆耀目。
院中,锦月指挥宫人做最后的检查。
骄阳烈烈,七皇子妃和八皇子妃如热得蔫儿当当地靠在树下乘凉。
内监侍女来回奔波,身上汗水难免渗出味儿来更惹二人心烦。
郑淑妍斥道:“走开走开,别在眼前晃,一身臭汗你想将我们熏死吗!”
抱着花盆的内监吓傻了,忙跪下告罪。
田秀玉本就难受,听郑淑妍尖声斥责更觉心如火烧,拉郑淑妍的袖子好言劝道:“七皇子妃稍安勿躁,这天气越是生怒越热呢。”
郑淑妍烧压住火,挥手让内监赶紧走开,奴才连滚带爬往锦月身边跑,将花盆放在锦月指定的地方。
十数个宫人围绕着锦月和秋棠主仆,按锦月吩咐有条不紊地很快将花坛摆好,十多种花,争相开放无比娇艳。
若琉瓦宫阙是缎,那这片花就是上好华缎上的刺绣。
郑淑妍不禁心叹这装点的妙用,又更烦躁于锦月的审美能力和执行力如此出众,远胜于自己。
她回头见田秀玉,田秀玉竟也看傻了眼睛,不,不仅田秀玉,那远处园门外还站着数个上安宫四皇子的姬妾,都叽叽喳喳地远远看着太子妃一行,像是赞叹不已。
郑淑妍气,朝园门扬了扬下巴:“瞧那一群没用的女人。别宫的狐媚子都到自家颐指气使了,还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田秀玉瞟了眼上安宫的姬妾:“她们不过是庶皇子的姬妾,地位卑微,妾室连比皇子妃都差一大截,何况是位比三公的太子妃。虽说咱们都是女人,都是皇室贵公子们的女人,但位分尊卑却差之甚远的。”
“上安宫焕然一新,昨日太后来看都亲自夸赞了太子妃。”郑淑妍心急,看上安宫宫阙靓丽,心头如有只猫儿在抓,“八皇子妃,你我姐妹二人一同入宫,感情深厚,你也比我聪明机敏,倒是与我想想办法!眼看后日就是婚期了,太子妃张罗婚事事无巨细都经过她手,我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没挑出点错来。难道咱们就眼看着太子妃立功吗?到时候咱们在她跟前恐怕更说不上话了。八皇子妃,八皇子妃,你走什么神呀,莫不是……不想报仇吧?”
田秀玉整理了整理浅绿蚕丝的素净水袖,安抚郑淑妍。
“太子妃将我贴身侍女掌掴,就是掌掴我,我脸上亦无光,这口气我当然要出。”
田秀玉看向锦月:“我总觉得太子妃应当不会真心促成这桩婚事。你想,若是傅家千金风风光光嫁入上安宫,傅家与太后娘娘就和上安宫站在了一条船上,这事儿对谁最不利?”
“当然……当然是太子了!”
田秀玉点点头,又矛盾道:“不过也难说。太后的手腕可不一般,又有圣旨管着,或许太子妃不敢做小动作。但也无妨,她不敢,咱们可以推她一把不是?到时候出了问题,太子妃被责罚不说,四皇子与太子矛盾再加剧,不正是我们愿意看见的么……”
郑淑妍闻言一喜。“到时上安宫与东宫矛盾加剧……”
若能两败俱伤那就更好,郑淑妍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