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叹了一声,抛开别的不说,怎么讲潘家当年也算对他有一饭之恩,即便就为了这个,潘淑仪既然过得不好,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姚景晨若是能护住她,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能靠近她身边,她也不会被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尤其是——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纳妾文书,李清卓不由得冷笑,接下来的事情他不会自作主张,但也不会瞒着潘淑仪,一切但凭她自己来决定!
潘淑仪幽幽转醒的时候只隐隐看到斜对着床的书桌后头坐了一个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的身影,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正好对上男人抬起头时一双染满了笑意的双眼。
“你醒了?”李清卓笑着走了过来。
潘淑仪刚刚动了下身子,脸上就传来了一阵刺疼,就连头都还有些晕晕的。
李清卓见状赶忙上前将她的肩膀按住,柔声道:“别乱动!”
潘淑仪耳边一阵嗡鸣,只看得到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心头陡然一跳,极力压抑着嗓音道:“你,你在说话?”
李清卓面色微变,陡然间也沉肃了起来:“你听不到我的声音?”
周围还是一片安静,除了那令她头疼欲裂的嗡鸣声再听不到其他。
“来人,快去把江大夫喊过来!”李清卓扭头朝外面大喊,又转过身替她将被角掖好,悉心安慰道,“你别担心,先前你撞到了头,或许只是因为刚刚醒来,会好的!”
潘淑仪面上难掩担忧之色,没有再说话,只是勉强冲他弯了弯嘴角。
其实要说起来,眼前这个人潘淑仪根本没有印象,但现在的她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脸上的刺痛明晃晃地提醒着她昏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即便不用镜子,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很难看很难看。事情还能坏到哪里去呢?就算这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情去追问了。
江大夫也算是个医术精湛的,否则也不可能留在李清卓身边。他替潘淑仪诊过脉之后,却也只是站起身朝李清卓幽幽叹了口气然后摇头:“太子殿下,这姑娘的耳朵本身并未受到什么损伤,至于听不见声音,许是因为脑子里有血块。”
“那能去掉吗?”李清卓越过他朝身后的潘淑仪看了一眼。
江大夫道:“请殿下恕臣无能,倒是曾在书上看过有破颅之术,只是据了解当今天下无人能有这本事。”
破颅之术?李清卓听着都觉得背后一层冷汗,当下就将这个法子给否决了。
江大夫又道:“不过血块也有可能自己消失,端看姑娘自己的造化。”
李清卓的心情并未缓和,只是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我的耳朵是不是好不了了?”潘淑仪被扶了起来靠坐在床上,面色却格外地平静。
李清卓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忽然转过身朝书桌走去。
潘淑仪自嘲一笑,也是,就算他说了她也听不到。
李清卓取来纸笔,认认真真地写道:“我写你说!”
潘淑仪有些怔愣,随即点了点头。
李清卓弯起了嘴角,他的长相虽然俊美,但并没有像李家女人那样透着一股妖气,笑起来颇有些月朗风清的感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字体大气不失隽永,一笔一划皆是劲道。
“大夫说你的脑子里是有血块,以后消掉了就能听到声音了。还有你的脸,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只要用心调理,平日吃的东西再注意一些,以后伤痕也会淡下去的。”李清卓想了下,还是如实和她说了病情,但都是往好的方面去说。
自己的身子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数的,但潘淑仪也不戳破他,只弯了下嘴角,打量他的目光透着些不解:“你是谁?怎么会救了我?”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落到了徐菁手里,还被她不知关到了哪里的。
李清卓又微微垂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写了起来,潘淑仪不由得惊讶,脑海里也渐渐回笼起了他说的那晚,只是,无论怎么费尽脑力去想,她脑中始终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却再想不起来具体的场景了,更遑论当年被她当做了小乞丐的那张脸。
“原来你是东华国的太子。”虽然想不起来,但潘淑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背后果然是不能随便议论人的,这也幸亏李清卓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你想回姚家吗?”李清卓话锋一转,却一言中的。其实,若潘淑仪对姚家对姚六郎没有任何抵触的话,她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不可能一句都没提。
潘淑仪面色陡的一白,沉默了下来,此时的姚家于她而言无异于是龙潭虎穴,而姚六郎就是洪水猛兽。一旦回去,一旦见到他,她就会想起自己是彻头彻尾被人玩弄了,姚六郎可以一辈子不喜欢她一辈子对她冷眼相待,至少还让她有所期待。但是他不能在给了自己希望之后又硬生生地一拳砸了个粉碎,她也是人,她也会痛的!
见潘淑仪不说话,李清卓眸色一凛,咬了咬牙一狠心就将那张纳妾文书拿了出来。
潘淑仪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手上渐渐颤抖,骨节上凸起的青白十分显眼,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