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忧叹之际,宋珏与姚景语踽踽而来。
“小语!”潘子韧亮出白白的牙齿,一溜小跑上前想要去抓她的衣裳,宋珏面露不悦,直接揽着姚景语的腰侧身避开了他。虽然这小子心智还停留在孩子的阶段,但到底是个成年男子,看来该是时候给他寻个媳妇回来,到时候抱自己的媳妇就是了!
“王爷哥哥!”潘子韧也没在意,反而是讨好地朝宋珏笑了笑,“什么时候能让我去看看你的大狗呀?”
大狗?雪獒?宋珏朝燕白看了过去,燕白嘴角一抽,实在是七小姐平日里叮嘱得太仔细了,潘子韧不记得他,死活都不肯跟他离开姚家,好像生怕他把他拐走卖了似的,最后还是骗他说带他来看雪獒这才跟着来的。
彼时,姚景语弯了弯唇,柔声笑道:“回头你要是做好了事情,我便和你王爷哥哥说让你随时都能来看雪獒,如何?”
“好呀好呀!”潘子韧乐得拍起了手来。
宋珏阴狠的形象已经在潘礼心里扎了根,这会儿他是一点都不敢放肆的,就连潘子韧说那些话的时候他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这个活阎王。彼时,他弯着身子垂首敛目地也不敢去看他,只战战兢兢地问道:“不知王爷召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宋珏一撩袍子坐在了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拐弯抹角了:“潘礼,如果本王告诉你你的发妻郭氏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刻意毒害,你可愿替她报仇伸冤?”
“王爷此言何意?”潘礼仓促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宋珏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说来这事其实与你也脱不了关系,因为给她下毒的那人正是你的平妻,现在还关在牢里的路雪莲!”
潘礼身子晃了晃:“王爷是否误会了些什么?”他不是要为路雪莲辩解,而是因为郭氏是缠绵病榻许久之后才过世的。若真如宋珏说的,是中毒而亡的话,必是极其厉害的慢性毒,连大夫都诊不出来。路雪莲若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也不至于十几年没嫁出去,最后还是和他纠缠到了一起。
彼时,姚景语冷笑:“你这是要替路雪莲开脱?可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这也幸亏是当初他们多留了一个心眼在郭氏死后悄悄地让仵作验了尸,否则只怕这件事还真的会随着郭氏的死永远埋葬了。哪怕她自己也不喜郭氏,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郭氏就是大多数宅门主母活生生的写照,让人恨不起来。
潘礼擦了把额上的虚汗:“下官不敢替那女人开脱,王爷想要下官如何做只管说便是了!”他早就后悔了,恨不得自己从未认识过路雪莲,从未因为一时糊涂贪恋新鲜与她厮混到了一起。若是没有路雪莲,他现在也不会妻离子散,就算郭氏脾气依旧不好,最起码他们也是少来夫妻老来伴,彼此可以陪伴一生!
宋珏道:“这件事是镇国侯府的孙老夫人在背后指使的,至于毒药,则是孙文婧给路雪莲的。本王要让你带着子韧进宫去跟皇上告御状,为你枉死的妻子讨一个公道!”
郭氏的死,没有人比潘礼与潘子韧更适合出面了。
潘礼一听要去皇上跟前告状,瞳孔不由得放大,差点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孙老夫人的来历他还是知道的,堂堂皇室郡主,按着辈分,就连皇上都要喊一声姑母,他去告状,岂不是以卵击石将自己和潘家往火坑里带?
宋珏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犹豫,也不逼他,只掷地有声道:“本王既然提了这件事,就自然会在背后做你的后盾。当然,要告状也不是非你不可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若是他日这件事传遍京城,只怕你也差不了一个逼死发妻的罪名,到时候不仅官位不保,你潘家在京城里也会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头都抬不起来!”
潘礼面色瞬间惨白,宸王这是在威胁他?要说他不恨孙老夫人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那老虔婆在背后作夭,他也不会娶了路雪莲做平妻,后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受控制的事情。权衡再三,潘礼点了点头:“下官谨遵王爷吩咐!”
宋珏望向姚景语,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宋珏和姚景语陪同潘礼父子进宫的前一刻,镇国侯府的马车匆匆进了宫。彼时,孙老夫人一见到皇帝,也不顾自己的身子立即就扑到地上大声痛哭了起来,孙文婧也跟着跪了下来,只不过却垂泪不语。
宋衍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前些时候着了凉小病了一场,这会子脑子里还晕晕的,又被孙老夫人这大嗓门一嚎,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对何公公使了个眼色:“还不去把老夫人扶起来!”
孙老夫人一把推开何公公伸过来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道:“还请皇上一定要为婧儿做主!”
宋衍的目光落到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孙文婧身上,双眸微眯,听不出话里的情绪:“她怎么了?”
“她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孙老夫人嚎啕大哭,“都是宸王,他醉酒之后强行要了婧儿,可事后却怕那姚家姑娘知道,硬是不肯认账。皇上一定要为婧儿做主啊,不然,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御书房里!”
孙老夫人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旁边两个小太监死死地拉着她。
彼时,垂首站在门边的小庄子若有所思地侧目朝孙老夫人看了一眼,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