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舍,日子过的越快,正月十五刚过,沈家三口和江沉主仆二人便要离开肃州前往上京了。
江沉早就雇好马车又联系好了跟随的商队,一大早便将行李搬上马车,然后要锁门离开了。
沈大娘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多年,临走时总是不舍,等下次回来,他们也不是军户了,也不可能再到这里居住了。
沈大娘站在马车下,环顾四周,差点又哭出声来。
天色还早,只蒙蒙亮。只有熊大和陈四爷及就近的唐大婶一家在门口送他们。
唐大婶和沈大娘关系很好,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陈语嫣不舍的看着江妙伽,咬着唇却又一声不吭。
陈四爷依然看起来很有风度,淡然的站在台阶上,对江沉道:“苏家今年也要入京为官了,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可以去找他们。”
苏家是陈语嫣的母家,当初流放之时尚在千里之外的温州,不能送行,这一年多以来,也找到了他们,并提出想办法带他们回去,却被陈四爷拒绝了。
江沉点点头,然后催促着江妙伽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这个地方,缓缓朝县城而去。他们将到县城和商队汇合,一同上路。
县城刚刚开了城门,这会儿路上只有进城的小商小贩,行人倒是很少。马车走过几个街道,到了一家商行停下,与商行的掌柜的交代清楚,过了没多久便开始上路。
只是到了东城门的时候,江家的马车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江妙伽昨夜未睡好,到了马车上便抱着孩子睡去,这会儿却被外面的哭喊声吵醒。
沈大娘皱眉,拦住她:“我去看看。”
沈大娘下了马车,就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的跪在马车前面一个劲的磕头。而江沉则站在马车跟前,看着那女子眼中全是讽刺和恨意。
就听那女子哭着喊道:“表哥,救救我啊,我是嫣红啊,救救我表哥。”
这女子竟是给王三做了妾的陈嫣红。
沈大娘觉得这事她不好掺合,便上了马车对江妙伽说了。江妙伽将孩子递给沈大娘,就要下马车,“我下去看看,可不能让哥哥将人带了回去。”
沈大娘对陈家人更没好处,可不想到了京城还能见到那搅事精便点了点头让她出去了。
江沉瞥见江妙伽下来了,眉头一皱轻斥道:“外面冷,下来做什么?快些上马车去。”
转头又对陈嫣红道:“你也不必在这哭了,妙伽在这边过的如何,你们一家如何对待她,我十分清楚,你还是赶紧让开,别挡了路。”
陈嫣红虽然狼狈,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伤痕,她听到表哥冷酷无情的话也呆了呆,紧接着眼泪流的更凶了,“表哥,以前是我不好,求你看在舅舅的份上救救我啊。我以后当牛做马伺候你....”
江妙伽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们兄妹从小在家就不受待见,父亲更是疼爱继母所出的几个孩子,他们兄妹哪里能入得了父亲的眼。现在陈嫣红居然将江长封搬出来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江妙伽只看着没有说话,江沉也讽刺的笑了笑。
这时不远处吵吵嚷嚷的来了七八个小厮,有一人手里拿着绳子气势汹汹的往这边来了。
陈嫣红大惊失色,脸色都白了,跪爬着到了江沉跟前抱着他的腿便大哭求救:“表哥,陈三不是人,居然将我送给了一个五六十的老头子,表哥,我不想去啊,求求你救救我啊。”
她哭的好不凄惨,眼泪哗哗直流,看着这张脸,江沉却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似乎还嫌弃似的用脚将陈嫣红踢开,退开几步:“可别说你是我表妹这话,我当不起。”
陈嫣红脸色又是一白,身子一颤,有些绝望。
她知道江妙伽厌恶她,可她没有办法,父母不在身边,哥哥又死了,她没人可以求救。她本来指望曾经温和对谁都好的表哥能救救她,可似乎表哥也被江妙伽说动了,并不想救她。
陈嫣红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来这边的时候要欺负江妙伽,辱骂羞辱江妙伽。若是那时候她能对江妙伽好一点,现在这兄妹俩也不会不帮她了吧?
在她绝望的时候,那几个小厮已经到了跟前。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管事的人先是上前瞪了陈嫣红一眼,又笑着对江沉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诸位上路了,我们马上将人带走。”
陈嫣红尖叫:“表哥!”
江沉不为所动,淡淡道:“有劳。”
几位小厮也拱拱手,拿绳子将挣扎着不肯被绑的陈嫣红绑上。那管事的道:“在下乃杨千户家的管事,就不打扰诸位了。”说罢,便一摆手让人带着陈嫣红走。
陈嫣红被绑着还是不甘心,哇哇大叫哀求着江沉。
江沉往边上靠了靠,又将江妙伽拉到身后,只看着陈嫣红被杨千户的人带走了。
“好了,上车吧,要走了。”江沉眼中毫无波澜,似乎被绑走的是再陌生不过的人了。
江妙伽点点头,上马车之前又回望了一眼县城,此刻县城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江妙伽按捺下心中不舍,心里轻轻道:沈思阮,你快些回来,我等你。
马车出了东边城门一路往大齐上京洛阳而去。
此去上千里,路途遥远,加上还有个刚满月的小婴儿,所以马车走的很慢。
江妙伽所在的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虽有些摇晃,倒也勉强能够忍受。
一个多月的小婴儿什么都不动,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