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前几日刚安定下来的心因为江沉的到来又变得七上八下了。
若是自己儿子现在在家她也不会担心,可问题是沈思阮自打三月带人出使他国就再也没了踪迹,而且据回来的张凤城所说可能死于非命的几率更大。况且李百户也派了人出去找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消息。
沈大娘不得不怀疑江沉此次前来是要将江妙伽带走的。或许江妙伽心里还存留着和沈思阮的美好记忆,舍不得儿子,可江沉却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沈大娘皱了皱眉,心里着急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江妙伽这么年轻,若是自己儿子真的回不来了,她也不好拦着让人年纪轻轻的就守着寡。而她也是年轻时候守寡,这其中的苦楚,她自然明白。
灶膛里的火旺了,沈大娘将米下上,又忙碌着收拾冬天仅有的菜色。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怠慢了这上京来的客人。
而此刻,堂屋内,江沉伸手摸了摸念念娇嫩的肌肤,眼中的不悦一闪即逝,甚至没让江妙伽瞧见一星半点。
罢了,再如何也是自己亲外甥,总不能扔下不管。
再抬头,江沉脸上恢复原来的温润和柔和。对一脸期待的江妙伽道:“不错的孩子。”
江妙伽一听,原本紧张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眼中也蓄满笑意,连忙点头道:“是个可人疼的孩子,虽说还不满月,可平日也不哭也不闹,也不知像了谁,听我婆婆说我夫君小时候最是闹腾人,这孩子却这般老实。”
江沉看着一脸母性柔情的妹妹,心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自己妹妹在闺中也算娇养,可却不得不到了这种地方,还嫁给一个莽夫。莽夫也好,癞子也罢,可却是出门快一年都没了音信。
这边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妹夫居然还是领队之人。当日听到墨竹的话,心里便着急,遣了墨竹又走了一趟,心里还是不安稳,着急之下只能求了太子告了假匆忙赶了来。
这次来他是想将妹妹带走的。
可看江妙伽现在这样子,他真怕带不走她。
索性来了,等过了年再说,怎么也得等着妹妹出了月子才行。
江沉敛下心中的话,又和江妙伽说了些他们离京后上京发生的事,聊着聊着时间便渐晚了。
灶房里沈大娘早就准备好了饭菜都温在锅里,直到听着屋内说话声少了起来,这才起身扯了扯脸皮挂上笑容端起饭菜往堂屋走去。
“亲家兄长别客气,边城没什么好食物,委屈你好歹吃些。”沈大娘笑的很局促,眼睛却不时的去瞟江沉,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意图。
江沉少年便有才名,又得太子器重,自然不是没有一点心机。沈大娘的怀疑和不安他自然看在眼里,只是他这次来本就是想将江妙伽带走,所以他并不觉得愧疚。
“大娘客气了。这边食物倒是有独特的风味。”江沉脸上挂着得体而温和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倒是在下要谢谢大娘这么长时间来对舍妹的照顾。”
沈大娘心嗖的一顿,从这话中听出了什么。
“这、这都是应该的,一家人嘛。”沈大娘尴尬的笑着,避而不谈这事。
江沉只笑着点头,也不再多说这事。
沈大娘收拾好炕桌,将江妙伽坐月子的汤水体贴的放到她跟前,这才招呼江沉上炕用饭。
江沉一直在一边看着,见沈大娘对江妙伽颇为照顾,而江妙伽的反应也反映出这是很平常发生的事。江沉不由心里对沈大娘满意,想着临走时多给留下些银两,也算稍作补偿。毕竟家里没了劳动力,一个独身妇人生活是很不容易的。
饭后沈大娘将江妙伽那屋收拾出来,便请江沉过去休息,“亲家兄长,屋子收拾好了,就委屈你了。被褥都是新的,也都换上了。”
江沉站起来冲江妙伽点点头,然后对沈大娘温和的施了一礼,“多谢大娘了。”
江沉进了隔壁屋子,沈大娘又忙里忙外的收拾了屋子这才上了炕准备歇下。
江妙伽喂了孩子奶,又哄着念念睡了,这才吹灯躺下。
江妙伽自从怀孕便时常觉得困顿,生了孩子精神也不大好,很快便迷迷糊糊的要睡了去。
可另一头的沈大娘却睡不着了,心里一直想着江沉所说不多的那几句话,越想越觉得江沉这次来就是为了带江妙伽走的。
也是这样,越想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江妙伽被动静吵醒,黑暗中就着外面露出头的月光和地上的白雪看清沈大娘在翻来覆去,便问道:“娘,您怎么了?”
沈大娘平日干活多,夜里也睡的早,一般躺下不多时便能睡去,像今日这样睡不着江妙伽还是头一次见到。
沈大娘闻言身子一顿,含糊道:“没什么,快睡吧。”
果然,沈大娘说完这话也不翻身了,像是真的睡了过去。
江妙伽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也只能作罢。其实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大哥千里迢迢来肃州是什么目的。她甚至也有些猜到沈大娘为何会如此的不安。
可她的心也乱了。
她一方面不相信沈思阮就这么没了,她想在他们的家里等着他回来,一方面她又做了母亲,想给自己孩子更好的生活。
上京和肃州,无疑,上京不管是生活质量还是生活条件及环境都比肃州好上百倍。
可她又是那么的不甘心,甚至有些舍不得这么个民风开放乡民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