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戌时,正是莘侯为庆祝打跑昆吾氏而举办的酒宴时间。
久姚和虞期应莘侯的邀请,前去赴宴。
经过前几日的那场守卫战,整个有莘氏气势如虹,上至莘侯,下至庶人奴隶,无不洋溢笑容。
这是种很振奋人心的氛围,久姚不得不承认,有莘氏这个方国很有凝聚力。她不禁感叹,要是有施氏也这样,便不至于被夏帝蹂-躏得那么惨了。
鉴于久姚在守卫战中用术法助阵,功不可没,莘侯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还专程向久姚赔罪,请她原谅他初见时的恶劣。这么一来,久姚才终于感觉到莘侯温和的一面,她自是不记仇,笑着接受了莘侯的道歉。
这场宴席是酒宴,酒水丰富,自然是为在座的男人们准备的。莘侯体谅虞期是仙家、久姚是女子,特别为他们换了清茶。久姚当然是喝茶了,虞期倒是时不时饮些酒换换口味。久姚随他便,心想他酒量肯定是不差的,毕竟练习了多少个年头呢。
倒是整个酒席上除了久姚之外,就没旁的女子,这点略煞风景。久姚不禁向雨华的坐席看去,那位置还在,只是不见人,想来雨华是故意不愿来了。这般一想,目光又朝伊挚投去,凝视片刻,转向坐在莘侯旁边的那人,也是这次酒宴最尊贵的客人,商侯子履。
这样近距离的瞧着,方发觉此人原是如此年轻,怕是不比久姚大几岁。他俊朗明快,似是天然带笑,一笑起来宛如暮春晨时绽放的朝颜花,煞是仁和。他穿一袭蓝色衣袍,衣襟和袖口的滚边皆是使用鸟形花纹,那鸟的样子被夸张了爪子和喙,倒是平添了几分贵族的气势。若不然的话,以他本人的气质,还真显不出这种阶级感。
久姚不禁腹诽,原来,商侯子履给人的感觉,竟像是那种邻家的大哥哥。
“久久,他好看吗?”虞期忽然放下酒爵,问道。
这问话让久姚差点呛到,她将口中茶水咽下,低声道:“他是伊挚哥哥有心考验的人,我自然要仔细观察,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成为值得伊挚哥哥效力的明主。”
虞期哼道:“在久久心里,果然还是青梅竹马更为重要。”
“我没有这么想。”久姚觉得冤枉。
“可是,我不曾见过久久为了我而如此上心。”虞期道:“如此看来,在你心里,我终究是不及他重要。”
久姚有些急了:“不是这样的虞期,你是我喜欢的人,伊挚哥哥是我亲人,这没有可比性。”
“怎么没有可比性?”
久姚一窒,怎觉得虞期是在故意找茬?她反问:“那你说,要是我和阿筝同时掉进泗水,你先救谁?”哼,看你怎么回答!
不想虞期不假思索,十分肯定道:“当然是先救你了。”
先救我?好你个虞期,阿筝要是听到这话,心里得多难过呀。
却听虞期说道:“阿筝不仅水性极好,且法力高强,掉进泗水便可趁机游览一番。而你,我记得你是不会游水的,就算我曾教过你避水术,泗水里那对父子也太过危险。所以,我若遇到你和阿筝同时掉进泗水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的,定要先救你。”
久姚被这一席话塞得哑口无言。有理有据,简直找不到反驳点,好吧,虞期你赢了。
酒过三巡,不少宾客都有些微醺。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鸟鸣,众人瞧去,只见一只大鸟飞了进来。
这鸟久姚识得,正是那日在战场上救下雨华的大鸟,鸣声如脆玉相撞,身披五色霞光,在大殿屋顶盘绕几圈,悠悠向着子履飞去。
“阿芜。”子履笑着抬起手,像是要接它。而大鸟也在靠近子履的同时,身体变小,最后变得只有燕子那么大,落在子履手背上,再跳到酒桌之上,啄起了饭食。
“阿芜饿了,教莘侯与诸位大人见笑。”子履道。
莘侯有些惊讶,笑道:“商族的玄鸟,果真不凡。”
原来那五彩鸟便是玄鸟啊,久姚有幸能见识到。
据说商族的先祖能追溯到几百年前的尧舜时代,先祖之母是一部落公主,因吞食玄鸟蛋而怀孕,乃生商族始祖。故此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一说,玄鸟也成为世代商侯饲养供奉的神兽。
有人说,玄鸟大如鲲鹏,形如凤凰;亦有人说,玄鸟和燕子差别无几。今日见了阿芜,方知玄鸟神奇,能够这般化形。
阿芜并不管自己吸引了多少注意力,只专注的吃饭,过了会儿想喝酒,被子履拦下,给它换了清水。
半晌,子履说要陪阿芜消食,离席退去。久姚心想,他多半是被人灌酒灌得吃不消了,才借口走人的。
久姚在桌案下捏了捏虞期的手,“虞期,我想跟出去,和那商侯子履聊聊。”
虞期眉头一皱。
“我这是为了帮伊挚哥哥。”
“我陪你去。”
“不用的,你放心就是了,这点小事,还怕我遇到幺蛾子不成?”
虞期想了想,道:“也罢,歌舞升平的,想来也不会有事,不过你要快去快回,别和他独处的太久。”
这话久姚听得明白,合着虞期是担心她和商侯孤男寡女夜半幽会。她无奈道:“公事公办,我去了,你等着我。”
“好。”
其实久姚深觉得虞期不必担心,她好歹有仙术傍身,凡人男子哪是她对手。
她给伊挚暗示了道眼色,退出大殿,询问值守的奴隶商侯的去向,寻了过去。
夜色,凉凉的像是湖水,将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