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沧笙睡得极不安宁。每当闭上眼,就总是浑浑噩噩地做梦。梦中,她身处一个硕大的棋盘天地中,纵横交错的线条,密密麻麻地格子,每一格就像一座小房子,独立又互通。
第一晚,她站在了起点的第一格,那里就像个阴暗的地下牢笼。第二晚,她踏进了第二格,那里是一片火海,炙热的火焰烘烤着身体,像是在灼烧内里的灵魂,叫人痛不欲生。第三晚,她咬牙淌过火海,来到了第三格。第三格是冷冰地窖,寒气刺透骨髓,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其痛苦不比下火海轻松。
迄今为止,她只打开了这三道门,也只体验了地牢孤寂、火海煅烧、寒冰冻体三种刑法。
沧笙猜测,恐怕每一格的刑法都不同,越是往后就越痛苦。梦中的棋盘就像个巨大的牢笼,不同的罪犯被关押在不同的刑牢,承受不同的刑法!
“啊——爹,爹!不好了,沧笙姐姐被冻成冰块了!”
一道惊恐地呼声将沧笙从梦中惊醒。
沧笙倏然睁眼,身体上覆盖的寒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她动了动身子,有些僵硬,忆起梦中那种寒冰刺进骨子里的森寒,心有余悸!
这时宋大年被小女儿强行拉进屋,二人一边进门,一边争执。
宋大年道:“……才刚过重阳不久,又不是冬天雪地,哪里会冻成冰。金莲,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金莲急切反驳:“爹,我没有胡说,真的!我真的看到姐姐冻……啊,沧笙姐姐,你醒了?”
金莲见沧笙动作缓慢地坐起身,立马放开宋大年的手,跑过去凑到沧笙面前,惊讶又疑惑地问:“沧笙姐姐,我刚才进屋的时候见你全身都冻在冰块里,像是被冰封了一样,怎么现在你又没事了?”
“什么冰块?”沧笙蹙眉,神情若有所思。
这表情,在宋大年看来就是一副刚睡醒还不在状态的样子,顿时以为是小女儿调皮,觉得好玩开的一场玩笑。他怒声呵斥了小女儿一顿,“小丫头片子!你学什么不好?偏去学别人戏弄人!一点没女孩子的样儿!我定要跟你娘好生说说,叫她多管管你,免得以后街坊邻居说闲话。走,现在就找你娘去。”说着,就强行要将金莲拖走。
小金莲抱着门框不撒手,“爹,我不要去,我要和沧笙姐姐玩儿。”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沧笙。
沧笙头疼地揉揉额角,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听到金莲发出一声惊叫:“啊——沧笙姐姐,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沧笙不解地眨眨眼。
宋大年看向沧笙的眼睛,顿时也吃惊地张大嘴:“沧笙,你的眼睛变成……黑色了!”
闻言,沧笙猛地从床上跃起,赤脚跑到梳妆台前,透过铜镜,她看到了一双清澈透亮的黑眸。
漆黑的瞳眸如黑夜的宝石闪烁着琉璃光彩,灿若春华!
沧笙难以置信地摸着眼帘,真的是黑色的!真的变黑了!
“以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面对别人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沧笙激动地手指轻颤,喃喃低语声中欣喜流露于表。
红叶湖畔的百姓多是以捕鱼、贩鱼为生,宋家也不例外。在宋家,宋大年负责捕鱼,宋吴氏负责在湖岸旁的集市卖鱼。每日午时,沧笙做好饭,就由金莲给在集市卖鱼的宋吴氏送去。
今天,沧笙主动接过送饭的活儿,乐得金莲一口一个好姐姐叫个不停。
广阔的湖面波光粼粼,湖畔岸边杨柳依依,翠绿的柳条垂地,细细微风拂过,柳叶摆动如云,柔软温顺。
沧笙提着食盒,漫步在柳树下,微风拂面,那种带着湿润的微凉触感叫人心醉神迷。
她迷恋般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两口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湖畔岸旁,人来人往。
柳树下一名女子亭亭而立。女子身着一袭碧绿双禁襦裙,腰系暗绿绣花锦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似凝脂气若幽兰,真真是宛如出水芙蓉,娇艳靓丽!
来往的路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眼中惊艳之色显而易见。
“这是哪家的闺女?长得真好。”
“我们红叶湖可没这么有灵气的女子,估计是外来的……”
两位年过四十的妇人携手从湖畔路过,瞧见树下女子,直呼好颜色。
听到声音的沧笙缓缓睁开黑眸,朝两位妇人微微欠身,面带微笑的称呼道:“王大娘,李大娘。”
“这……”两位妇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这人谁啊?怎么好像认识她们似的。
沧笙心情好,耐心自然比平时多。她笑容不减,自报家门:“我是宋家的大女儿,沧笙。我正要去给我娘送饭呢。”说着还扬了手里的食盒。
听罢,两位妇人神色一变,面色古怪地盯着她瞧了半响,最后尴尬地呵笑两声,匆忙离去。
李大娘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说宋家大闺女生得丑见不得人嘛。”
“我哪里知道她长什么样!那丫头打小就蒙着面,大晴天也戴着斗笠遮着半张脸,要不是长得丑,又怎么会羞于见人?”
“哪里丑?我看比天仙还漂亮。你莫不是怕她抢了你女儿红叶湖第一美人的称呼,所以才到处说沧笙那丫头丑吧……”
二人的声音随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
沧笙莞尔一笑,果然是心情好了,看世界都是美好的。王大娘平日里为了突显自家女儿的优秀美丽,没少败坏红叶湖其他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