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山跪坐在马大山夫妇的墓前,今日,他在父母的墓前手刃了仇人,仇人的血泼溅在了墓上,将整个坟墓清洗,那血已是冷的,一如躺在坟墓里的人。可是马小山的血还是热的,他仍旧有知觉,他还要杀更多的人才能洗刷这仇恨。
“若是他们在天有灵,是会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还是谁为了自己的儿子感到悲哀?”马小山心中默默的想到,他只觉得面前是一条复仇的道路,可是这道路却永远没有尽头一般,那藏在路终点的人究竟是谁,他还需要走多远?
紫裳跪坐在马小山的身边,这坟墓中未曾谋面的公公婆婆让她感到好奇,她猜测着他们的样貌,猜测着他们生前所发生的一切。她也听说了那日白桦林中的惨烈,也曾嗅到仇人喷溅出的鲜血,她不知道他们看到这样的马小山,是否会感到欣慰。
紫裳感受着马小山心中的悲哀,可是她知道,即便她全力去感受,也比不上马小山心中的悲哀的万一。她知道他在忍受,忍受着苦难,忍受着折磨,若他不忍受,胸腔中的怒火都会将他烧至疯狂。若是没有仇恨,他会是怎样一个人?他的笑容会不会像梁绪一样阳光灿烂?他的心里会不会偶尔的想些事情逗自己开心?
狡花看着二人祭拜,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她忽然对梁绪说道:“若是你被这样的仇恨吞噬了,你会怎么办?”
“复仇,这本来就是最古老的习俗。”梁绪答道。
“难道除了复仇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么?毕竟即便复仇成功,死了的人也不会回来。”狡花说道。
“有时候我们明知道结果不会改变,却总会忍不住去尝试,死了的人即便不会回来,活着的人也会心中感到安慰。”梁绪缓缓说道。
马小山二人跪坐在坟前,微风吹过,吹得满林子的“鬼拍手”都在哗啦啦的响着。
四人回到了望仙楼,在大堂中坐下,叫了一碟花生,一碟毛豆,又叫了一角酒。几人吃喝着闲叙起来。
“我在想一件事情。”马小山说道。
“什么事情?”梁绪问道。
“我在想,那些谋害我父母的人,与我的父母有什么仇怨。”
“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也许我该再去找找上官伯伯,听他讲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有时人不止为了仇恨杀人,利益也是不错的理由。”梁绪提醒马小山道。
“我想象不出有什么利益值得他们这么做,六十个好手只剩下十人,这代价有点太大了。”马小山说道。
“可是有时候,人们为了哪怕一点点利益,也会拼得头破血流。”梁绪说着,捏起一粒花生抛向空中,又用嘴接下。
“如果那个假的乔任雪是真的乔任雪派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他只是想要让你以为他已经死了,也许他怕你。”
“可是十二连环坞的杀手,哪个不是心狠手辣?我从没有见过他们害怕的样子。”马小山说着,从桌上拿起碗来,吃了一口酒。
“即便是狼群中也会有那么一两匹狼格外的胆小,这种事情本不奇怪。”梁绪答道。
“若那假的乔任雪是上官伯伯派来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你去报仇,或者他害怕你在报仇的路上坏了自己的性命。”梁绪随意的说着。
“可是为了我的命,就要了别人命,你不觉得这有些可笑么?”马小山说道。
“每个人眼里每个人的命价值都不同,也许他觉得这样值得。”
“可他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十二连环坞中是谁杀了我的父母?”马小山问道。
“这你问住我了,我总觉得他在回避一些什么。”
“所以我更要去找上官伯伯聊聊了。”马小山说道。
“你不等十二连环坞的人找上来了么?”梁绪好奇问道。
“不等了,他们派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根本打不过他们,我只能躲藏在暗处,猛的咬他们一口。”马小山说道。
梁绪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他边笑边说道:“没想到你也会动脑子了。”
“我本来就不是傻子。”马小山答道。
“可你以前表现出来的可并不聪明。”
“那是因为以前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马小山四人离开了“望仙楼”,到得城外的羊杂碎摊子时,马小山停了下来。他对着那卖羊杂碎的老汉说道:“我要去趟绿柳山庄,告诉司徒柏一声,有十二连环坞的消息可以去绿柳山庄找我。”
“我们总会找到你的,你放心。”卖羊杂碎的老汉说道。
“我以为你和他已如同仇人。”梁绪惊讶的对马小山说道。
“我忽然想通了。”马小山说道。
“想通了什么?”
“既然他要利用我,我也躲不开,不如我也借他点方便,反正不用还的人情总是好的。”马小山说道。
“我忽然觉得我不认识你了。”梁绪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总也想不开的榆木疙瘩。”
“若是榆木疙瘩像我一样总是被人利用,那榆木疙瘩也一定会想开的。”
四人便说笑着向绿柳山庄走去。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似刀。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此时已不是二月,此时已是五月,柳树的枝条叶子已经郁郁葱葱,将整个绿柳山庄装点成翠色,鸟儿在树间穿梭而过,清脆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