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原并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密接触,前世根本没人这样抱过他。这世他虽被身后这人抱过,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彼时自己年幼,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两个大男人靠得这样近,实在让他有些别扭。
他心中觉得不妥,反应到肢体上就是难得的僵硬。
见自家弟弟突然绷直了后背,香帅忍俊不禁道:“云儿你害怕什么?我会把你甩出去?”
元原干笑道:“呃,不是,我只是......”
楚留香马上善解人意道:“是不是觉得这样赶路有些别扭?”
被人戳中了心事,元原也不反驳,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楚留香突然道了句。
元原还未想清楚这句“好”是什么意思,便感到胯/下骏马已骤然加速。缰绳也被身后之人扯得紧绷。
寒风烈烈,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偏自己又因香帅内力的不断运转而未感到丝毫寒意。
香帅道:“莫急,我们很快就会到了。等到了地方你就不会再觉得不妥了。”
元原扯了嘴角:“多谢。”
一听他道谢,香帅就觉得头疼,无奈道:“都说好了不用道谢,你我之间......”
他话一至此便突然一顿。
自己似乎确实和谁说过不必言谢的,只是却不是和云儿,而是和......唐原。
楚留香低头看向怀中的原随云。
这人即便被自己揽于怀中,即便身板因尴尬而崩得笔直,可这些依然无损这人凛然且从容的气势。明明是被困于马上,却仿佛在安然接受着自己的护卫。
——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足以让他低头。
这样的云儿......真的和唐原好像。
明明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存在,为什么一些小动作和神态,会莫名地相似呢。
还有那些梦境......为什么在梦境里,这两个人总是会同时出现?
该不会......
楚留香将手中缰绳受得更紧了些,目光微沉。
可是,如果这两人是一个人,为何身量声音外貌都全无相似之处?何况他前去碧敏峰救援唐原的那日,云儿还在忙试剑大会,怎么可能分得开身前往江南?
“怎么了?”原随云微微侧头。身后这人突然沉默不说,身边气氛也越来越凝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香帅笑笑:“没什么。”说完,还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元原的头。
这个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而另一个则是他心存爱慕之人。
于他而言,这两个人都极为重要,所以他没办法将自己心底的异样完全忽略,他必须要彻底搞清楚。
香帅将所有念头在心中又过了一次——
现在,他首先要搞清楚这是不是梦境。
其次,他要确认,自己的云儿和唐原到底是不是有一个人,或者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联系。
缰绳一勒,骏马嘶鸣。
楚留香衣袂纷飞,从容落于马侧,空气间尽是好闻的郁金香的气味。
“到了。”他朝元原伸出了一只手,一用力便将元原接了下来。
白七悠早就等在了客栈之侧,见两人下马便迎上了前。
一看骑马这架势就再清楚不过了,自家公子是被香帅带过来的。白七悠薄唇一抿,毫无诚意地朝楚留香拱了拱手:“多谢香帅。”
这道谢这么敷衍,楚留香都不好意思说“不客气”了,只好摸了摸鼻子道:“我先将马牵给马夫去。”
“不劳烦香帅了。”白七悠抢先一步扯过了马绳,“我去就好。”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了身,身后高高竖起的长发一摆一摆,每摇一下似乎都是一句“生人勿进”。
楚留香无奈道:“你这个师弟,脾气还真是不小。”
“恩。”元原据实相告,“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楚留香十分上道地理解到了另一个方向去:“哦,怕生。”
元原:“......算是吧。”
马都被人牵走了,楚留香却并没有急着进客栈。因为如果现在的走向与上一个梦境相同的话,那这几日他们不会住在客栈的。
果然,他刚这样想着,元原便道:“我们两个不住在客栈。”
虽然已知结果,但楚留香还是问道:“那我们住在哪里?”
“七悠他们已经找到了安宁所在,我们去那里住便好。”
楚留香继续对台词:“可他们怎么会允许我们住下?”
元原笑得眉眼弯弯:“他们不会武功,我们强住便是。”
江湖之上,拳头就是硬道理。
尤其是在双方武力值相差太过悬殊之时。
他们这面,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两位少侠。
而对方......只有一个总角之龄的幼童,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翁。
楚留香看了看幼童,跟元原确认道:“这便是齐英和云音的女儿?”
元原点点头:“确切的说,是齐英和云碧的女儿。”
“云碧?”
“齐英的妻子原名云碧,‘云音’这个名字是她后改的。”
楚留香道:“......好好的为何要改名字?”
而且《云音》这书如此出名,江湖上有几个人不知晓?一个女儿家,为何要把自己的名字与这煞然的□□之书联系到一起?
这个问题,在上个梦境中,一直到梦境结束自己也没有弄清楚。
“我也不知道。”元原负手行到安宁身前,俯身摸了摸她的头,“不过,这位老前辈也许能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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