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谷第二天就伤了人,伤的还是自己的师兄。元原也算是在谷中一战成名了。
虽然这名声不太好。
云央殿前,一身白衣的元原苍白着脸色跪在烈日之下,双眼紧闭。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雪人,即将被这毒辣的阳光融化、消散于这世间。
梁则匆匆赶来,只看了自家徒弟一眼,心就已痛得狠狠揪起。
他顾不上安慰元原,也顾不得所谓谷内规矩,踉跄着脚步冲到殿内,噗咚一声就对着高座之上的人跪了下去。
“师父!师父!求您原谅云儿吧,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啊!”
祈宁刚接过舒明决递过的茶啜了一口,被梁则这突然一跪、惊得差点没将茶尽数喷出。
“你能不能冷静点?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慌慌张张!”
梁则以头抢地:“师父!云儿身体不好,真的不能跪太久,我替他受罚好不好?”
他这一头磕得实在,一抬起来、额间已多了一道红印。
祈宁见到这道红印,心疼得手腕一抖、险些打翻茶碗,连忙敛衣奔下高座,扶住了梁则:“则儿啊!疼不疼?”
梁则马上抓住机会,可怜道:“头不疼,心疼!”
“好好好,不疼不疼!”他朝着舒明决挥了下袖子,急道,“快去让你小师弟起来!”
梁则拽住祈宁的袖尾,再次补充:“师父,云儿不仅不能久跪,也不能晒着......”
祈宁马上跟着补充:“好!让他进殿!”
一旁的舒明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艰难地道了句:“......是。”
元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得跪个大半天,他还稍稍计划了一下什么时候装晕。没想到,自己才跪了一炷香的时间,舒明决就已经来告知他起身进殿了。
他师父求情这么好使?
殿内。祈宁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梁则也坐到了一侧,正满面担心地看着元原。
“云儿,怎么样?头晕不?”
元原道:“云儿无事,很好。”
他答得认真恳切,字句间却分明是用不上力气的虚弱,明显是在逞能。
梁则见他如此,眸光一闪,对容寒裳的无理由迁怒令他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师父!云儿乖巧懂事,绝不是会做出伤害长辈之事的人,请您明断!”
祈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说是否相信元原,也不说是否对这事已有计较。他只对元原道:“既然你师父为你求情,那你便回房间休息去吧。”
元原一愣,不曾想祈宁竟就这样放他离开,也不再提追究之事。他不明所以,却只好压下满心疑惑、俯首一拜,道:“是。”
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波,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压了下去,谷中弟子无法不议论纷纷。不仅议论于事情的真相,也议论于元原这个人本身。
是以,原本谷中新来了弟子,大家都是要过来拜访一下的。但此事一出,元原的处所竟门可罗雀,一时冷清得很。
“大家都是这样的......怕惹事。何况......容寒裳在弟子中,威望很高,毕竟他平时装得很好。”楚裕怕元原因此不快,更怕他因不快而迁怒自己,便接连几日都十分勤快地为元原端茶倒水、还附带每日都不重样的安慰。
元原对此倒毫不在意,他指尖搭在茶杯旁,轻轻敲了敲杯壁,问道:“容师兄的身体如何了?”
楚裕偷偷抬眸看他一眼,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更想不通他怎么还称呼那人为师兄,却不敢将疑惑表露在言语中,只道:“据说身体正在好转,过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很好。”元原突然莞尔,柔柔道,“阿裕,我要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的话,你帮不帮我?”
楚裕被这话一惊,竟踟蹰片刻。元原未听到他回答,笑容突然加深:“怎么,不愿?”
“不是不是!愿!愿!”楚裕吓得膝盖一软,差点给元原跪下,颤抖着道,“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元原吹了吹茶上的雾气,轻声道了几句话。
***
三个时辰后。
云央殿旁的偏殿中,祈宁正凝神抚琴。符风侍于其侧,闭眸倾听。音韵正浓时,祈宁弹琴的指尖却突然一滞,与符风一同抬眸看向了殿门外。
果然,片刻后,楚裕满脸纠结地从殿外走了进来,纳首拜道:“谷主、师父,容、容师兄他、他的伤就要好了!”
祈宁轻拨了下琴弦、并不接话,一旁的符风却笑道:“他好他的,与你何干?”
楚裕额上渗出冷汗,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可怖的事情,却又咬咬牙、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来。他向前爬了两下,沉声道:“谷主、师父,其实......”
楚裕话未说完,毒已再次发作,他脑袋一沉便失去理智地低声咆哮起来。
符风一惊,马上步下玉阶、走到楚裕身旁为他把了把脉,又将手附上他后背输送了一会内力。见其终于平静下来,才抬头对祈宁道:“中毒了,是‘逐云泣’!”
“逐云泣?”听到这个名字,就连祈宁也吃惊了一瞬。
“逐云泣”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上要追溯到三十年前,而与这个名字唯美、含义恐怖的毒/药同时出现在江湖人视线中的,是创造了它的天才毒师,慕和。
传言慕和之母在孕期间误食有毒草药,竟因祸得福,至慕和生而便有内力。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慕和的爹娘自然对其给予了无限期望。但可惜的是,慕和竟对武道一